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李君羡当即背了长刀,就要下令众差役拉他上去,却被张慎几一把抱住,神情关切道:“来时张都督一再叮嘱,令在下务必保护麾下安全,若麾下信得过,由在下率人先上,麾下于此压阵。”
主意是他李君羡出的,也确是该有人于峭壁下指挥,忙道了声:“那便有劳了!”
五条绳索皆为链接而成,为保万一,众军临时卸了沉重的甲胄,只背上长刀,即使如此,一次一条绳索也只能拉上去五人,五条绳索便是二十五人。上去后,勿论是否遇敌,都不能停下脚步,否则,后续拉上去兵士便无处落脚。
一声令下,五条绳索齐齐拉动,绳索另一头的五人,好似纸鸢一般冲天而起,直到逼近峭壁上的大树时,只听李君羡一声急停,二十五人稳稳当当悬挂于峭壁之间。随着领头的张慎几爬上峭壁,绳索也缓缓游动,给后续的兵士最后一道力。
粗算起来,约是一分钟同时上去五人,不倾片刻,张慎几探出脑袋,打了手势,随即带兵士沿盘道一路向上摸去。
“下一批!”
李君羡几乎是咬着牙发出指令,卸下甲胄于狭小的盘道作战,还是仰攻,一旦山寨的响马齐聚向东南峭壁而来,纵使今日拿下盘陀山,也能预想到伤亡惨重至何等地步。
果然,第七批兵士刚被拉上去站稳脚跟,就听盘道间传来杀喊声,继而不时有兵士与响马喽啰滚落山间,跌下来的惨状,让峭壁下正欲上去的兵士纷纷心有余悸。
“寇县尉、寇县尉!”
连声呼喊之下,一身着青色袍衫,头戴软脚幞头,满面汗珠,唇色铁青的中年匍匐近前。只见李君羡交过手中令旗,叮嘱道:“洛宁县众差役拉地太过辛苦了,换一批,由我带头先上,寇县尉于此指挥!”
事到如今,寇县尉也不再多做争辩,缓了口气,拱手道:“还烦劳麾下上去后,照顾好在下两位侄儿,我兄长可就只剩下这两条余脉了。”
寇县尉口中所言两位侄儿,便是与慕容索一同先爬上山去纵火的两位洛宁县差役,其父此前亦是洛宁县县尉,昔年因围剿盘陀山时,杀了盘陀山几个头目,事后被盘陀山洗劫了寇氏一家。
两个孪生兄弟因尾随寇县尉去了熊耳寺游玩,侥幸逃过一劫,如今长大成人,于洛宁县任职差役,此番前来既是公事,也是私事。也是因此,先前任由寇县尉如何劝阻,也要率先爬上山去,一报杀父杀母大仇。
“放心!”此时此刻,李君羡也只能尽力安慰,“有我两个麾下照应,必保你侄儿性命无忧,况且你那两位侄儿身手也不错,这次剿灭盘陀山后,我还想带其去洛阳呢。”
“先行谢过了!”
寇县尉诚然躬身一礼,随即转身挥舞令旗,喝道:“拉麾下上去!”
片刻,又是一批小队攀上了峭壁,李君羡带头冲杀在前,一路追赶张慎几与响马厮杀的声音盘旋而上。后续兵士有了这份鼓舞,强按下心中胆怯,一个个前仆后继,直追李君羡步伐而来。
有道是天不遂人愿,约有二十余批兵士上得峭壁后,链接而成的绳索再也撑不住,一下子断了三根,亏得拉上去不高,跌落时不曾伤到筋骨,却也再难形成先前那般规模。
正当寇县尉心切之际,山上杀喊之声渐渐转弱,继而传来欢呼之声,原来沿北崤道进发的洛阳援兵,先是解救了渑池附近山谷郝呈与响马的僵局,继而加快行军速度,一路赶到梅花岭,与陕州刺史汇合,全歼了东西两沟的响马。
趁着盘陀山上的响马救火之际,沿先前陕州大军遭受陷阱的羊肠小道爬了上去,正好与峭壁这边的援军对盘陀山形成了前后夹击之势。
见大势已去,盘陀山寨主方合亲自出了洞府,缴械投降,陕州刺史此刻正在率兵清理响马余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