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二郎略有些不安的低下头,什长才暗松一口气,在二郎身旁盘腿坐了下来。
“可还在想今日那敌卒?”
什长淡然的口吻,使二郎心中惊恐稍退散了些,却也仍旧略带些紧张的抬起头,满是戒备的看向什长。
就连二郎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戒备出于何故
“嗨,此有何不能言?”
“俺于云中卫戍,初临战,较二郎不堪者甚矣!”
什长刻意提高的音量,顿时惹得周围士卒纷纷侧目。
见众人的目光不再涣散,什长不由将音量提的更高了些。
“俺初至云中,连城门都还没认清,匈奴便以数万之军,大军攻掠云中!”
“当是时,云中守魏老大人亲披甲胄以登墙,与吾等同战!”
什长话头一开,众人不由下意识靠拢了过来,虽仍未开口,但那一双双圆睁的眼睛,分明在说着:然后呢?
见此,什长顿时眉飞色舞起来。
“大战首日,吾云中尉便以强弓硬弩之力,射胡不下千数只可惜,匈奴有抢夺同袍尸首之俗,吾等无从割取首级,以为军功。”
“然军中将士,战意皆昂!”
“俺亲眼所见,一同袍战殁,其父以花甲之年登墙守之其父殁,其昆季继之”
“及致昆季皆殁,便得此人之子,以未壮之年戴孝披甲,以登墙头!”
随着什长的描述,一道战场上父死子替,兄终弟及的惨烈景象,栩栩如生的重现在了众人眼前。
“咳咳,诸君不知,那匈奴之卒,较之
见此,刘章也稍意识到了言辞失当,尴尬的低下头,似是转移话题般道:“不知卞西汜东人马可有消息传回?”
刘章话音刚落,刘将闾便赶忙出身:“皆如故:灌婴将兵三万,驻防于卞东汜水以西,亦未见长安兵马。”
闻言,刘章略有些尴尬的点点头,向刘章拱手一拜。
“臣以为,荥阳明日必破!”
“待荥阳破,大军当速取城中之粮,整顿稍许最迟于后日,大军便当西渡汜水,以赴成皋。”
嘴上是这么说,但刘章心里,却对明日攻下荥阳一点底都没有。
早上的一顿肉宴,几乎将大军所有能吃的牧畜都消耗一空算上刘章本人的爱马,此时此刻,营盘内还能喘气的牲畜,绝对不超过五指之数。
一顿肉,也确实激发起了齐军将士的战斗意志但等明天早晨,将士们一觉醒来,饥饿便将再次占据将士们的灵魂。
到了那时,刘章唯一能做的,就只剩下画大饼了
将士们,昨天的肉香不香?
还想不想吃肉?
想就勇敢作战吧!
荥阳城里啥都有!
“唉”
刘章暗自苦恼间,帐内却又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困惑的抬起头,就见刘则已是满脸怒容,目光凶狠的锁定在不远处的兄弟几人身上。
顺着刘则的视线望去,就见几人不由齐齐低下了头。
“都聋了?”
“朱虚侯问尔等,明日大军当以何为食!”
“方才尔等不还争先恐后,以绝世之策献于寡人之前?”
刘则突入起来的暴怒,使刘章目光中的困惑更甚几人本就快要戳穿胸口的下巴,更是又低了些。
最终还是刘将闾站了出来,音量微不可闻。
“方方才,后将军拟以以逆天之议,欲解大军燃眉之急”
“哼!”
刘将闾断断续续的说完,刘则便满是怒火的猛然起身,指向诸位叔伯的手指,更是因愤怒而颤抖起来。
“逆天?!!”
“尔等此乃陷寡人于万劫不复也!!!”
荥阳城内的守军将士,倒是不需要什么逆天之议。
以粟米水煮菜属组成伙食,虽简陋,但吃饱肚子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但在此刻的城墙之上,几乎没有几双筷子,被那只捏着自己的脏手伸入碗中
在角落,二郎正无力的瘫靠在城墙内垛,左手拿着食碗,右手握着筷子,目光却无焦的散在脚尖。
对于二郎这样,还从未经历过正式战斗的青年而言,今天的战况,宛如一场噩梦!
漫天飞舞的弓弩箭矢倒是其次,倒在城墙之外的敌军尸首也不算什么最让二郎感到恐惧的,无疑是那双随头颅离开躯体,却仍旧恶狠狠等着自己的眼眸!
那个敌卒冲向城墙,二郎还能无情的挽弓搭箭当他赶到城墙之下,二郎也能信任的瞥一眼身旁的邻居,旋即将注意力重新转回远方,正向城墙冲来的敌卒。
但当那个敌卒爬上城墙,从墙垛下一跃而起,将二郎身旁,专门负责投掷巨石的邻家大叔劈死时,二郎却呆住了!
那一刻,手中弓箭就像是粘在手上,怎么也扔不掉也仿佛重如千钧,怎么也举不起。
刹那间,那敌卒凶狠的目光,就锁定在了二郎身上,手中长剑,也呼啸着劈砍而来。
在那一瞬间,二郎脑海中就连完了这个念头都没有。
空白。
彻底纯粹的空白。
在之后,二郎眼前出现的,就是那颗从身体上飞速脱离,并坠下城墙的头颅。
在那颗头颅坠落过程中,那双凶神恶煞的眼眸,却片刻不离的锁定在了二郎身上
随着回忆第无数次涌上心头,二郎面色逐渐苍白起来,汗珠顺着鬓耳缓缓滑落,嘴唇,也不由轻轻颤抖起来。
啪嗒!
一声刺耳的破碎声传来,二郎低下头,看到刚才还端在手上的饭碗,已经破碎一地。
撒出的米粥,在二郎眼里,却像是无数双凶神恶煞的眼睛
“怎的,饭食不合口味?”
在二郎那声崩溃的嚎叫声发出前的一刹那,一道令二郎感到熟悉,又感到无比心安的呼声传入耳旁,将二郎崩溃在即的心神堪堪拉了回来。
呆愣的回过头,看清那人的脸庞,二郎复又呆滞片刻,已近麻木的眼眸才复归清澈。
见二郎这般模样,什长便轻轻拍了拍二郎的肩膀,看上去是在安慰,实则,却是在试探二郎的状态。
待二郎略有些不安的低下头,什长才暗松一口气,在二郎身旁盘腿坐了下来。
“可还在想今日那敌卒?”
什长淡然的口吻,使二郎心中惊恐稍退散了些,却也仍旧略带些紧张的抬起头,满是戒备的看向什长。
就连二郎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戒备出于何故
“嗨,此有何不能言?”
“俺于云中卫戍,初临战,较二郎不堪者甚矣!”
什长刻意提高的音量,顿时惹得周围士卒纷纷侧目。
见众人的目光不再涣散,什长不由将音量提的更高了些。
“俺初至云中,连城门都还没认清,匈奴便以数万之军,大军攻掠云中!”
“当是时,云中守魏老大人亲披甲胄以登墙,与吾等同战!”
什长话头一开,众人不由下意识靠拢了过来,虽仍未开口,但那一双双圆睁的眼睛,分明在说着:然后呢?
见此,什长顿时眉飞色舞起来。
“大战首日,吾云中尉便以强弓硬弩之力,射胡不下千数只可惜,匈奴有抢夺同袍尸首之俗,吾等无从割取首级,以为军功。”
“然军中将士,战意皆昂!”
“俺亲眼所见,一同袍战殁,其父以花甲之年登墙守之其父殁,其昆季继之”
“及致昆季皆殁,便得此人之子,以未壮之年戴孝披甲,以登墙头!”
随着什长的描述,一道战场上父死子替,兄终弟及的惨烈景象,栩栩如生的重现在了众人眼前。
“咳咳,诸君不知,那匈奴之卒,较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