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整场战役最为关键的,就是前军!
一旦武州塞没能按汉室的战役预想那般,成功阻隔武州以北的匈奴主力和武州以南陷入包围的匈奴先锋,那汉室的所有战略目标都将流产!
因为一旦汉军无法掌控武州塞,包围圈最关键的口子就将打开,匈奴先锋陷入包围就根本无从说起。
既然没有陷入包围,那匈奴人能做的事就多了。
乐观一点,匈奴人可以直接从武州塞原路北返,退回草原悲观一点,则是先锋死磕马邑,更或者把马邑一围,绕道马邑以南去死磕楼烦。
要是那样,那汉室因提前调动而取得战略优势,就将缩水到提前安排好了防守力量的地步,顶多就是不吃大亏。
这也是柴武大手一挥,把小半支羽林军,另加五万关中将士交到二人手中的原因。
当然,刘弘先前以遂营校尉固守武州的指示,也是柴武的考量之一。
根据刘弘地说法,遂营校尉两千将士的存在,就是为了应对这种在一到两天之内,把一处关隘改造到固若金汤的状况。
将最重要的楼烦、武州两处安排好,柴武便将琢磨不定的目光,转向一旁的秦牧。
从本心上来说,柴武并不看好秦牧这种还不到三十岁的毛头小子。
回想起来,自秦二世登基到现在这三十多年的时间里,能在秦牧这个年纪取得如此成就的,几乎就是那寥寥数人。
更何况在柴武看来,秦牧如今位列九卿,高居庙堂的地位,并非是有什么真本事,不过是因为刘弘的宠幸而骤然幸贵。
但没办法,如今已身为卫尉的秦牧,是此次马邑战役刘弘钦点的前军主将,地位仅次于柴武,与周灶、郦寄、栾布平级的将领。
就算是看在刘弘地面子上,柴武也必须给秦牧分派与身份相应的任务。
“马邑”
“罢了,马邑事关重大,还是老夫亲自驻守马邑。”
如是想着,柴武便将手指稍划向堪舆左侧,一片画满三角形的区域。
“卫尉率羽林都尉射声校尉,合关中卒三万,潜藏马邑西北之山林待胡久战力竭,攻马邑而不下、退武州而不成之时,自西猛攻攻城之胡!”
“若胡围马邑而不功,绕道南击楼烦,某当传令卫尉率军南下,与楼烦城下夹击胡骑。”
听闻此言,秦牧面色怪异的一拱手,旋即若有所思的退出军帐。
先前在长安,朝中的将军们和陛下进行的庙算当中,马邑战役根本不是这么安排的!
庙算确定的章程,是周灶固守马邑,柴武亲自守楼烦,郦寄、栾布藏在山林之间,准备偷袭攻城的匈奴先锋。
而秦牧,应当率领遂营校尉,守在武州塞!
可在柴武的安排中,一切都乱了套。
原本应该负责偷袭、扫荡战场的郦寄、栾布,和负责守武州塞的秦牧换了个位置负责固守马邑的周灶,也同样和柴武换了个位置。
虽然看上去,就是原本的四部分两两对换了任务,但和原来的安排相比,这样的变化却称得上的南辕北辙。
在这场战役中,楼烦、马邑、武州三处战略要地,参战可能性最小的,就是位于马邑之后的楼烦!
因为楼烦只是存在匈奴人攻不下马邑,又迫切想南下,所以从马邑绕过去攻打楼烦的可能性,再算上匈奴人月圆而出、月亏而退的规律,这种可能性也被降的极低。
而马邑作为整场战役的中心,是必然会遭到匈奴人的猛烈攻击的!
无论是战役开始阶段,还是匈奴先锋发现自己身陷包围之后,马邑都将面临极大的防守压力。
柴武将原本负责守卫马邑的周灶派到楼烦,看现在的架势,应该是要亲自守马邑,这可以说是担当,但说不好听点,也可以说柴武在打压周灶、给自己更多的立功机会。
再有,就是武州塞,也同样会面临很大的压力。
无论是想从武州塞回到草原的匈奴先锋,亦或是在武州以北,想接应先锋逃出包围圈的匈奴主力,都会对武州塞进行猛烈的攻击。
而比起马邑、楼烦两座完整的城池,武州塞顶多就算是一处关隘,或者说前哨站罢了。
整个武州塞,实际上就是由一个烽火台,外加一道数百步长、一丈高的关墙组成。
正所谓机遇和风险成正比马邑、武州两处防守压力大、任务艰巨,也意味着立功机会更大。
反观受命藏匿在山林之间,负责偷袭、扫荡的秦牧所部,自然没有防守压力,却也失去了大半立功机会。
如果马邑失守,匈奴先锋全力攻打楼烦,那秦牧只能南下支援楼烦。
柴武说是夹击匈奴,但只要是个有点常识的人,就知道这种说法有多不靠谱。
带步兵去夹击正在攻城的骑兵部队?
但凡匈奴人还有点脑子,就必然会喜笑颜开的回过头,把身后这支不知死活,又没有城墙作为掩护的步兵集群吃的骨头都不剩!
如果武州塞出现问题,那匈奴人往草原一撤,秦牧所部也会毛都捞不到。
简单来说:一旦战役没有按照汉室之前的推演发展,没能形成对匈奴先锋的包围,那秦牧所部,就极有可能在整场战役中打酱油!
就算最终包围圈形成,匈奴先锋成了待宰羔羊,围剿任务也不可能全归秦牧所部。
匈奴人在包围圈里精疲力竭,武州塞的郦寄、栾布可能不敢擅动,马邑的柴武能眼睁睁看着秦牧独吞功劳?
必然是派兵北出马邑,对包围圈内的匈奴先锋疯狂撕咬,抢去好大一块肉!
“平日里,棘蒲侯不似好大喜功之人啊”
“怎一俟战起,便如此不顾吃相?”
暗自摇了摇头,秦牧也只能按照柴武的命令,去准备射声校尉明天出发的事务。
柴武是帅,秦牧是将!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但帅命,秦牧只有低头应诺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