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言赫放慢了车速,驱车上山的路途上不断环顾四周,希望能发现什么端倪。
“要不然我鸣笛吧,希望梁栋能听见。”徐言赫提议,景落想了想也确实没更好的办法,只好同意,于是车每隔几分钟便在这寂静无声的夜里突兀的发声,更显得他们孤立无援。
“那是什么?”不知道响了多少下,转个弯景落立刻制止了徐言赫摁下去的手,指向前方,徐言赫也看见了那辆正停在路边的旧车。
一定是平松!这个念头在徐言赫脑袋里像闪电划过。
“下车。”景落果断又粗暴的关上了车灯。
俩人熄火后悄悄靠近,徐言赫手已经向腰间的武器伸去。在意料之中的事,车上没有人,俩人不约而同的不自觉松了一口气。
徐言赫朝森林里示意的晃了一下头,景落表示赞同,两个人便朝林子里走去,徐言赫紧紧的举着枪在前面,景落再次确认了手机没信号后,跟在了他后面。
梁栋没来由的想起来小时候谁跟他讲过一个关于屠夫被狼尾随的故事,似乎是蒲松龄的《聊斋志异》里面的。
大概是屠夫晚上回家,担子里没有肉,只剩下一些骨头。然后他便被两只狼盯上了。
“途中两狼,缀行甚远。屠惧,投以骨。一狼得骨止,一狼仍从。复投之,后狼止而前狼又至。骨已尽矣,而两狼之并驱如故。”
害怕的屠夫非常担心两狼一前一后夹击,便赶快躲到了麦垛下面,举着刀与狼对峙。
没隔一会儿,一只狼便离开了,另一只看起来像是睡着的样子。屠夫突然挥刀用力砍面前狼的脑袋把它杀死,准备离开之时,却转身看见柴草堆的后面,另一只狼正在打洞,打算要钻洞进去,来攻击屠夫的后面。
于是,屠夫直接砍断了狼的大腿,也把这只杀死了。他这才明白前面的是假装睡觉,是用来迷惑自己。
所以蒲先生始终认为狼再精明也不过是畜生,斗不过人。
梁栋此刻背靠着一棵树,把没有多少电量的手机调了下设置,让它始终散发着幽光,然后安静的坐着,一来他确实有点体力不支了,走了那么多路也没吃什么东西。二来,与其不知道对方跟着自己是要骨头还是要肉,不如干脆对峙,试试自己的运气。
如果被杀掉,自己是不能重生的吧,毕竟还没到四十岁,也没交过什么表格,更别提从来没有转生过。他忍不住笑起来,梁栋并不怕死,迄今为止他没怕过什么,毕竟他的回忆里布满了不被需要早死早超生的要求。
但只要想起陈景落,他就变得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因为如果自己死了,陈景落很快就会换新搭档,比如现在打得火热的徐言赫就挺合适的,想到这里他便没来由的难过起来。
“我总是那么的渺小,无可救药般的迟钝...“梁栋忍不住轻轻念诵起那首HUSH。“如果循着从天而降的恍惚感即可生存。如果摘撷生长于路旁的呵责果实,那将没有活路。如果能在干涸的荒野中前进,那会是一种幸福吧。如果没有了水,呵责果实就不能生长...”
跟踪他的声音越来越近了,似乎听到他的话后选择了与他面对面一样。
梁栋只在老张的档案里瞥见过一眼照片,其实闭上眼再回忆已经完全想象不到长什么样了,只记得刘海挡住眼睛,瞳孔过于黝黑,更加看不到什么眼白。他的骨架不算小,脸颊因为太瘦所有的骨节清晰可见,气质阴郁又话不多的样子,但仍然是个很清秀的年轻人。
“你是谁?”那个年轻人此刻正站在自己面前,声音很小,却咬字清楚。
梁栋感觉自己应该有很多问题要问,或者干脆像屠夫一样呵斥几声先把对方制服,再不然就撒腿就跑,毕竟看体力自己远远在这人之上,但是他最后只是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林珠珠是你的朋友吗?”梁栋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不认识。”平松站在离两三米远的地方,不再靠近。
“为什么没有杀掉陈多多?”梁栋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那是谁?”虽然看不清楚平松的表情,但是梁栋却觉得平松不想再撒谎,他是真的很疑惑,或者只是伪装的很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