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是什么样的？对只是在训练中接触过尸体的薇薇安来说，死亡一直是个很模糊的概念。

但是今天她的的确确感受到了，在和乌瑟尔身形交错的瞬间，她感受到了对方凛冽的杀机，无法呼吸，跳动的心脏仿佛被人死死握住，仿佛下一刻就要迎来无边的黑暗。

冷汗浸入脖子上的伤痕带来微微的刺痛，在北地寒风下，薇薇安感觉自己的体力被抽空，她撑着膝盖大口大口的喘息粗气。

贝奥武夫没有说话，他只是看了一眼，就继续在尸体上寻找线索。

过了好一会，微微安才撑起身子，用不明所以的目光看着乌瑟尔，她需要一个解释。

乌瑟尔脸上没有往日的嬉皮笑脸，他看着薇薇安脖子上的伤痕说道:“这个刺客很厉害，我不是专业的，所以他的速度可能比我还要快，面对这样的刺客你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就死了，就算这样你还要掺和到这件事里去么？”

薇薇安的眼中有着一丝恐惧，这无关勇气与胆量，这是所有智慧生灵对永恒长眠的敬畏。

“薇薇安，其实你…没有杀过人吧？”乌瑟尔说着眼神有些缥缈。

薇薇安张了张嘴并没有反驳，没错，她并没有杀过人，这是少女十七岁的人生中这是第一次有人把这个问题摆在她的面前。

乌瑟尔的眼神有些复杂，少女不知道，或者说潜意识里忽略了她所训练的体术；剑术；神术不仅仅是用来对付魔物的，这些技艺更多的时候其实是用来夺取他人生命。

“所以你真的做好准备了么？为了那些一面之缘的人夺取陌生人的生命，甚至不惜为此搭上自己的性命？看看这些死掉的人，你很有可能就和他们一样默默无闻的死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乌瑟尔走近薇薇安，看着那双犹带着恐惧的双眼，一字一句的问道:“所以，回答我骑士！你真的做好准备了么？”

少女看着乌瑟尔那双漆黑的眼睛，不自觉向后退了一步，面对这直面灵魂的质问，她有些惶然无措，一切都太突然了，她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面对这样的抉择。

从来到北地一直到现在，所经历的一切在少女脑中搅和成一团浆糊。

她不喜欢北地，不喜欢北地人的排外，不喜欢北地人的野蛮，不喜欢北地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更不喜欢他们对生命的态度。

但是……就算有一千个不喜欢的理由，少女也无法忘记那些被自己从坍塌房屋中被拯救出来的人脸上带着的感激，也无法忘记那些被自己帮助的人带来的一声声感谢。

那些感激和谢意做不了假，这些大多数北地人依旧怀有智慧生灵最基本和最朴素的美德--感恩!

他们或许难以相处，但绝非一无是处，说到底这些人也只是没有力量反抗命运的普通人……

薇薇安突然有些明白，自己的老师图兰大祭司在给自己上的第一课中说的那句话的含义了。

“谨慎的使用自己的力量，它只是你带领普通人们向命运抗争的武器，但是和武器相比更加强大的是挺身而出一往无前的勇气与决心……”

那是老师给她上的第一堂课，现在看来也是最重要的一课。

力量不一定能带来勇气，但是勇气却能带来力量!

在乌瑟尔眼中，少女眼中的动摇消失，那耀眼的光彩再次出现在她眼中，充满了摄人心魄的力量。

“你这家伙，把我当做什么了？我可是维尼亚·特拉维齐·薇薇安!是开拓者后裔，是暮光神殿的骑士，是黑夜女士眷顾者……”

少女说着，一步一步向前一直到把乌瑟尔逼退到岩壁，看着浑身洋溢着勇气与决心的少女，乌瑟尔有些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