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拔岳见他走访亲友,心想他挂念亲情,也是清理之中,便点头应允。
高欢打马离开后,贺拔岳便依高欢所言进了皇宫。
魏孝明帝见他要离开,有些不舍,高欢和贺拔岳都是能干之人,且武艺高强,若非这两人,自己昨夜捉奸可谓毫无收获,但有了这两人襄助,太后今日迫不得已正式下诏、发海捕文书捉拿杨白花。
他很想挽留他们,但是考虑到这两人也是尔朱荣的得力干将,而且,太后不会不暗中调查究竟是谁坑了杨白花,所以,这两人若留在洛阳,可能也确实有危险。
当下便欲写一封诏书让贺拔岳带给尔朱荣。
贺拔岳想到高欢所言城门口已经盘查森严,绝难携带,便将携带密诏不便之事向孝明帝和盘托出。孝明帝想了想,觉得也是实情,当下口述了一道旨意,令贺拔岳带给尔朱荣。
贺拔岳受了口谕,便即离开。
离开皇城后,他想了想,驱策骏马入了太学,大魏时期的太学规模并不算大。
大魏是中国历史上门阀讲求较为厉害的一个时代,孝文帝亲策鲜卑八大家和汉姓四大高门,这些人霸占了太学的资源,校园中平民子弟并无多少。
太学门房处,那老朽一般的人听到他要寻找宇文泰,笑了笑道:“黑獭果然是有先见之明。”当下引导他一路走到宇文泰住处,宇文泰听到脚步声,早已迎候在廊下。
他本以为宇文泰见到他会意外。
没想到宇文泰半点也不意外,笑道:“贺拔都督,何以姗姗来迟?”他似是早便知道贺拔岳即将来访,早上摆的蜜饯、水果全都是贺拔岳爱吃的。
一碟香瓜子,一盘蜜桔,一盘葡萄,一杯香茗,早已经备好。
两人进了房间,宇文泰才坐下,顺手递了一个蜜桔过来,贺拔岳也不接,劈头便问:“你小子,昨晚箭射御书房的是不是你?”
宇文泰笑了笑,见他激动,知他兴师问罪也是出于关切,嘱咐他声音小一点点,以防声音太大被人听见。
贺拔岳见他微笑,登时心想伸手不打笑面人,叹了口气,道:“我不该这般凶巴巴的,你昨夜还救了我。只是.........”
宇文泰笑道:“我还以为贺拔兄做了前锋都督,便不认识昔日的宇文小弟了。”
贺拔岳道:“你说哪里话来。”他其实见到宇文泰不知道有多亲切,他与宇文泰一家当日在抵挡叛军卫可孤的过程中,两家人抛头颅、洒热血、肝胆与共,出生入死,那种情谊他永生永世不能忘记。
虽然如今与宇文洛生天各一方,但是宇文泰如今近在咫尺。
昨夜皇宫之中,发现宇文泰令他愕然,他有几年不见宇文泰,他当年与宇文泰兄弟分别,各奔前程之时,宇文泰不过是十六七岁,而今已经是弱冠少年。
除了宇文泰依旧喜欢穿黑衣、依旧面容白皙之外,他的体格、身材也壮实了不少。
但宇文泰那双黑如点漆的双眸从那时起便从未变过,所以,贺拔岳依旧还是认出他来。他作为一个兄长,多多少少有些害怕宇文泰会行差踏错。
宇文泰笑吟吟的看着他,道:“不会的啦。”
他情知昨夜之事若不给贺拔岳一个解释,他定然不肯放心,当下便将萧赞的事情择要叙述了一遍,并叮嘱贺拔岳保密,萧赞为什么这么做?萧赞的终极目的,他还不清楚,他只是觉得萧赞并非萧衍间谍那么简单。
贺拔岳听罢,也觉萧赞诡秘。
半晌,他叹了一口气,道:“黑獭,你还是好好读书为上,洛生送你来太学,是希望你安全。”
宇文泰淡淡一笑,道:“我已经加冠了,是成年人,成年人应该自己选择人生。”
贺拔岳苦笑了一下。
宇文泰话锋一转,反过来劝他小心高欢,并将昨夜自己密切观察高欢,高欢明明可以阻止杨白花发暗器却坐视不管之事告知
贺拔岳呵呵笑,他并没有将高欢多么放在心上,他和高欢,分别在尔朱荣手下就职,两人寻常井水不犯河水。高欢过去并没有多少对他冒犯之处,两人的竞争关系确实有一些。
宇文泰所言,也许是宇文泰过于关心自己,观察不够仔细,当时又是夜色笼罩,怎能瞧得清楚?
宇文泰叹了口气,道:“我的贺拔都督,你是有多搞不清现实情况,过去,你们没有太多利益纠葛,那是因为局势没有变化,天下没有进入大争之世,如今京城局势变化这么快,大争之世就要来了,都督可不要墨守成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