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欢微笑不语,显得胸有成竹。
尔朱兆见高欢一副极为笃定,老神在在的样子,不由得来了兴致:“莫非高都督真有把握?大将军确有意擒此贼?”
高欢当下将宇文洛生意图自立,并意图招揽贺拔岳、贺拔胜等人之事说了一遍。
尔朱兆听罢冷笑道:“怪不得,这厮正是自寻死路。”
高欢道:“我统领的是左先锋营兵马,只怕以我一军之力难以立此大功。”
“若是你我合力,咱们先拔头筹,若不能生擒此贼,我这辈子给校尉大人牵马坠蹬,输你十万两银子如何,我现在就写字据。”
高欢一边说,一边拿了笔墨,便要立下十万两银子的字据。
高欢的老婆娄昭君家极有钱,尔朱兆早便知道。
见高欢诚恳,不由道:“好,我信你。你说,该怎么做?宇文洛生不容易对付。”
高欢神色也严肃起来:“是的,不容易对付,不过,容易对付我还懒得对付呢。”
尔朱兆见高欢自负,自己也自信爆棚起来。
笑道:“也是,老子早就想会会这个宇文洛生了。”
“蒙高都督不弃,这次咱们俩联起手来,擒杀宇文洛生,然后挥师入京,威震天下,看哪个还敢与我尔朱家匹敌?”
“也让叔叔知道,我在他手下也不是吃干饭的。”
高欢在桌上的案牍中抽出一叠情报递给尔朱兆。
他神色凝重,道:“不过,这事儿会开罪贺拔岳兄弟?”
尔朱兆道:“开罪便如何?”
他对贺拔岳和高欢其实是同等的不爽。
贺拔岳、贺拔胜兄弟俩占着自己骁勇、能征惯战,麾下又有寇洛等一帮忠心将领,在军中几乎与高欢并驾齐驱。
他对高欢有多不痛快,对贺拔岳就有同样的不痛快。
高欢又道:“你不怕生擒宇文洛生,贺拔岳与你为难?”
尔朱兆一闻此语,怪笑一声道:“切,我怕他?怕他何来?老子还就是要生擒宇文洛生。”
他虽然粗疏,但也不蠢,心知高欢这是要打击贺拔岳的势力,因此先下手为强。
但他也不揭破,只要能打击高欢或者贺拔岳,对他而言,都有好处。
叔父麾下的两条狗咬狗,自己帮着打其中的一条,很好。
因此,他很快就权衡好了利弊,选择了与高欢结盟。
他并不知道,自己从这一刻开始,已经是处于一个局中局之中,而他,不过是一颗棋子而已。
两人当下就生擒宇文洛生达成默契,高欢开始与尔朱兆低声秘语,面授机宜,尔朱兆听得频频点头。
高欢交代部署完毕,道:“咱们依计行事。”
傍晚时分,尔朱兆直奔贺拔岳军帐而来,贺拔岳正在军帐之中批阅文件。
尔朱兆掀帐而入。
贺拔岳皱了皱眉,他与尔朱兆平素交情也甚一般。
自从军中流传他与高欢乃是尔朱荣的左膀右臂之后,尔朱兆对他更是有所憎恨。
这一点,两人都心知肚明,心照不宣。
因此,如果不是刮大风,尔朱兆根本不可能入贺拔岳的军营。
他不由得站了起来,拱了拱手道:“校尉大人大驾光临,贺拔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尔朱兆向前将他拽起:“贺拔都督,忙什么呢?陪我喝酒去。”
贺拔岳有些不习惯尔朱兆的这般亲昵。之前,他们几乎都不打交道,更谈不上同桌喝酒。
何况,他眼下军务缠身,他摊了摊手。
推辞道:“京城变化在即,我忝为前锋营右都督,这兵马钱粮,粮草辎重,这事情手里一大摊子,那得功夫喝酒?还请校尉大人见谅。”
尔朱兆叹了口气,嗔怪道:“跟我见外不是?高欢那厮看不起我,难道你贺拔岳也看不起我?”
“京城一时三刻还能飞了跑了不成?吃顿饭喝顿酒能耽误你什么事儿,出了事你把罪责都推在我尔朱兆身上,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