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胯下的那匹宝马绝影如有灵性一般,又仿佛背后长眼,带着高欢刹那间逃的远了。
战场杀声震天。
葫芦谷杀的天昏地暗,而宇文洛生的军营之中。宇文泰仿佛听见了那战场上惊天的厮杀之声。
他忽然感觉有些心惊肉跳,感觉有些坐卧不宁。
从洛阳来到这里的时候,他就每天眼皮直跳。
兄长才带了五十名轻骑,这自然是太少,虽然说如果是去和贺拔岳相会,确乎没必要带太多人。
但是,万一呢?
尔朱兆忽然出现,并修改约定时间,绝不可能无目的。
他心中忽然豁然洞开,发现自己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尔朱兆与高欢有矛盾确实不假,但是尔朱兆与贺拔岳应该也不投契。
如果贺拔岳将与三哥会面的消息汇报给尔朱荣大将军,需要中途修改协议,重新约定时间。
那么尔朱荣完全可以另派人选,尔朱一脉还有尔朱世隆、尔朱天光等在军界任职的将军。
何必要派一个与贺拔岳关系并不亲睦的尔朱兆过来?
这个疑点在他心中慢慢扩大,越来越大,然后他就又想到那条著名的格言:人世间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如果高欢许以好处,尔朱兆会不会上钩?以尔朱兆之贪婪短视,岂有不上钩之理?
高欢之前在葛荣军中,与兄长同僚,自然知道兄长的能耐雄勇。
而且,十之七八也是知道兄长与贺拔岳的交情的,他会不会忌惮兄长作大,成为他日后的对手?这简直是一定的。
他想到这里,由床上翻身坐了起来,游目四顾。
军帐不大,营帐外面有军士在站岗,左右各站一位,偶尔向帐内瞧一眼,这两人堵住了他出营帐的正门。
同时,从脚步声判断,军帐四面都有人手执弓箭、钢刀来来往往困住。从帐内的缝隙中可以窥见,帐外军士们手持戈矛走来走去。
显然,三哥知道他的脾性,怕他尾随前去,派人将他看住了。
三哥说的也是实情,他们兄弟四人,如今已殁其二,长兄宇文颢,二哥宇文连相继战死。
宇文洛生这才定下兄弟不得同赴一处战场的规条,以免同死绝嗣。
但他必须立马从这里逃出去,三哥的用意虽好,虽也是为他的安全着想,但他已然顾不得了。
他早出去一刻,便早一刻时间提醒三哥这次与贺拔岳的会面可能已经被安排成陷阱。
他望了望戒备森严的营帐,心忖道:“以为团团围住营帐,我便逃不出去了么?未必啊未必。”
他这次其实还留了一个后手,带了王思政一起过来,如今,王思政应该已经到了左近。
他看了看旁边的桌子、椅子。忽然计上心来。
他走下地去,胡乱将衣裳、枕头等物品拢做一个人形,塞在被子里。然后,蹑手蹑脚的走到桌子边,取出纸笔,写下两行字。
他写完,便摊在桌上,取出镇纸石镇住。
然后将一张凳子搬到桌子上。
他蹑手捏脚的攀上桌子,踩上凳子。
在凳子上他稍稍垫脚,已经能够够到营帐帐幕幕顶。
他掏出匕首,在帐幕顶横七竖八,滋啦滋啦划了一个大窟窿。”
然后他跃下地面,迅速的钻入床底。
他随手还有一枚镇纸石,在床下信手扔去,击中桌子上的凳子。”
凳子当啷啷一声坠落在地,发出声响。
几名守卫听见响动。
立即奔了进来。
一名守卫掀开被子,抓起枕头衣服扔了一地,却见床上已无宇文泰踪迹。不由慌乱道:“跑了。”
另一名士兵看着帐顶被宇文泰匕首划得乱七八糟的一个大洞,道:“他从上面逃走了,这家伙。”
一名将士奔到桌旁,发现了宇文泰的留书,拿将起来,念出声来:“诸君地下围定,宇文泰当能自天上逃走。”
众人都不由得大惊失色。,这时抬起头愕然的望着帐幕顶端宇文泰划破的窟窿,如梦初醒。
大叫:“不好,黑獭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