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裕光接了,暗自好笑——这些个人啊,就喜欢乱讲究,也不知是从哪个坟头里刨出来的歪门邪道,供着他这尊情佛,还特高兴让他修双身,这会儿明知道他让人买卫生巾了,这“明妃”可是带着血呢!最是避讳的时候,哪儿有这当口来开光加持的?又不晓得是弄什么害人的玩意儿。
反正他也不过是借这一方天地拘了她,各取所需么。
他丢了那卷轴在床上,也没理她,又到这红泥碳炉子上煮茶温奶。
却没想,这惹事精瞧见他丢了个玩意儿就走,还以为是拿给自己的,伸了小爪子就拿过来要拆,那卷轴外头是绑了一层黄布条的,她这看着眼熟——三下两下拆开了,心里记得家里以前常打这样的结。更以为是南裕光从她老老家里寻来了给她的,一展开看,却是一卷手抄的佛经。
她又懒了,放到一旁去,手里拿着黄布条绕着玩儿。
南裕光回来,看她开了,也不管。拿了起来要缠好,这娇包包见他来了,那倒也算有个人解闷儿,不咸不淡地说两句话也是好的。
“这是什么?”她没话找话。
“女身令佛欢喜经。”南裕光看了一眼,心底也是无语——这真是把他当成淫佛了,供这么个东西。
谁知这小黄货一听那叫一个兴奋呐——她可不就知道这“双修”嘛!一听这名字那就合她的意哇,这会儿也不和他说话了,自己展了那卷轴斜着身子看。
可这一看呐!这心就是一抖。
这…这经卷上写的如何尚且不说,这头两行间就钤了一枚小小的闲章,这上头,乃是小篆连头连尾刻的一个“平生”二字。
这印章…这印章,是苗苗的!
苗苗也是个妙人儿,这些文化玩意儿也晓得不少的,这枚印章…她后来很常用…
苗不想同志一见就认出来了。这她妈妈的印章,怎的在这样一个地方?这样一卷经?
她又细细地看这经卷,是顶好的柳体——却看着是个男人的笔力,绝绝对的不是苗苗的。怎生有这样的事儿,有人会在经卷上钤别人的章么?
她喊了一声南裕光,问这经卷是不是给她的。
南裕光正煮茶呢,“你要想要这个,我过几天给你寻个去。这个是人家拿来开光的。”
她心里有数了,这经卷,是旁人要拿回去的,这人…这人和她妈妈认识!
小狐狸精这是遇到宝啦——自己的妈自己知道,那旧情人比她多了去了,且,当年就各个不凡,过了这许多年了,只有更上一层楼的份儿,从南裕光这儿把她弄出去不是分分钟的事儿么。且另一样,这人,既然还用着她妈妈的印章,那自然是念着旧的。应该,愿意就她的吧?
小狐狸精这般思量,怎么传个信儿给这人呢?夹带纸条是别想的了,太危险。这印章。。这印章。。
还别说,这苗不想同志有时候还是能灵机一动,弄出个不大不小的主意来的。她这儿随身带的那串手链儿,那可不就派上用场了么?
她解了这串手链下来——这是苗苗生前常戴的,就那一回拿去清理了没戴,人就死在了外头。苗不想这儿想着娘啊,就也戴着不离身,南裕光他们都是知道的。可有件事儿她没和他们说过,这手链接口是一个银珠子剖成两半儿,那银珠子上刻的苗苗的藏文名儿!
这会儿她和找着救命稻草似的,把银珠子拿了去桌上——南裕光这儿有朱砂泥的好印台,沾了红就往这经文中间一滚,她手轻得很,这一下印得倒还算清楚,反正南裕光又没仔细看过这个,哪里记得多个印少个印的呢!
急急处理了“物证”,这娇包包也不收拾这卷经文了,她晓得空城计喏,大咧咧展着丢在榻上,自己捂了肚子在被子里假寐。
这南裕光回来瞧见,也是心下一笑——还是这样懒散的性子。自己去拾了那经卷缠好。却是再也没看这物件儿一眼。
三天后,来人取走了这卷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