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不出来,不过,你们可以打电话到我村里去求证,村里人都晓得,另外我有他写给我的信,最近的一封是半月前寄给我的,他在信里说等我十八岁就跟我结婚。如今他别有对象,我,我也没啥想头,再怎么样,我一个乡下丫头也不能和城里姑娘比,我只希望首长能帮我跟他退婚。”香枝淡淡说道,她头也不抬,双手一直放在膝盖上装老实。
这话说得扎心了,什么城里姑娘乡下姑娘,言下之意直指杜小海嫌贫爱富,喜新厌旧。嫌的是她,爱的却是团长家的闺女。
政委皱眉,感受到身边越发浓厚的怒火,他想了想道:“退亲一事,部队可能办不到,这是你们两家的事,必须你们自己私下解决。”
“不行。”
常香枝断然拒绝,她瞪着杏眼,连害怕的情绪也丢在脑后,冲口就道:“别以为我小,首长就想忽悠我,杜小海是部队的兵,首长不管谁能管,杜小海是他父母捡来的,两口子软乎得厉害,他们向来听杜小海的,而杜小海听首长的,我说得对吗。”
“这——”
政委神色犹豫,也不能表示全对,部队下属的家务事,原本不需要拿到台面上来讲,可事关团长。
若照他的想法,这事就杜小海做得不对,给他一个警告算轻的,另外此次提副营的名单里,必须得将他剔除,请他好好回去反省改过。
如此一来,理上说得过,情份上却过不了。
与刘团共事多年,两人处得不错,也听过对方唠叨往事,清楚对方心里有一道过不了的坎,他觉得退亲也好。
这种事只适合快刀斩乱麻,杜小海与团长的闺女关系很不错,两人处得好,还订了婚期,退了自然好,皆大欢喜,就是不清楚团长是咋想的,他望着团长,希望他能说句话,自己好做接下来的工作。
刘团长额头青筋纠结了乱毛线,没人知道他心里此刻的憋火,就因为自己曾有过类似的经历,前妻与儿子,二十多年对他不曾有过好脸色,儿子一直不认她,所以他对自个的闺女,从小就严厉得近乎苛刻。
好在女儿听话,长大后他也不曾松懈,结果千防万防,还是出了事。
他明明打听过杜小海的身世,调查的人说没有问题,那到底问题是出现在哪里,他未婚妻哪冒出来的,小姑娘言之凿凿,并不像做假。
杜小海这个混球,敢欺骗他,欺骗他宝贝女儿的感情,他到底哪来的狗胆,刘团长怒得不行。
不怪刘团长恼火,他是个性子耿直刚烈的军人,作风正派,一向公私分明,一生唯一犯过的错误,就是抛弃乡下的老婆,娶了一见钟情的城里姑娘。
虽然前妻再嫁后,过得很不错,儿子特别有出息,但污点就是污点,一沾染上,轻易洗不掉。
他马上要调离去别处任旅长,不希望自家出什么幺蛾子,徙惹人笑话,临走还给老部队留下不好的印象。
“去将杜小海叫来,珍昵也一起。”他烦得直叹气,点了支烟在手。
常香枝双手垂下来,放在椅子边缘,眼睛闪了闪,那个女人也要来,前世的情敌。
她嘴角勾起,同为女人,她为刘珍昵感到可悲,怨她她都嫌累得慌,她只恨罪魁祸首杜小海。
没有重生前的常香枝,被杜小海哄得结了婚,婚后随了军,在部队没住多久,他便在城里买了房,她也搬了进去。
婚后两年,她一直觉得自己嫁了个好男人,聪明能干,又是军官,对她也体贴温柔。
若不是见到刘珍昵与他在部队住所里进出的那一幕,她只怕会一直蒙有鼓里,继续当她的睁眼瞎。
“报告。”
门外来人打断了屋里人的沉思,一男一女走进来,男的身高腿长,文质斌斌,女的身姿袅袅,明**人。
常香枝一眼就看到挂在她脖子上,那只紫玉小葫芦,明晃晃地落在衬衣外,格来显眼。她眼冒寒星,怒火自心底弥生,无法平息。
那是她妈留给她的,后来作为信物送给了杜小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