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里头,乌压压跪了一地的人。慕容馨悄没声息地进了屋,跟着跪在最后,尽量将身子压得低低的。
“昨夜除了桃符当值,还有谁来过偏殿?”前头大监的声音传来,没有丝毫的温度。
一片寂静,连最细微的呼吸声都压抑得很好。
大监似是料到如此反应,“偷盗御书房的物件,是个什么罪责想必都清楚。若此刻将那书卷交出,或可从轻发落。”
慕容馨有些想不明白,御书房里的书也没什么特别之处,拿了出去也换不了什么银子,又何苦冒着个风险?也不知是什么书,竟让皇上这么在意。
这么想着,就微微抬头瞥了一眼上头。
龙椅上的那位,胳膊支在案上,目光落在暖砚之上,似乎心思并不在这屋子里。大监方才那番话,他也似乎压根儿没听见。
慕容馨就想到了那本书。那本书日日搁在他面前的案上,紧挨着暖砚放着。
书并没有名字,她只是在案上拂尘的时候,瞄到过那书里的几页。
里面是排兵布阵的图,并不是什么稀奇的兵法,柳溪泠早就给她瞧过。不过里面的字迹娟秀,倒仿佛是出自女子的手笔。
大约是他心里要要紧的一个,这么想着,慕容馨咧了咧嘴角。
“来人!”大监忽然扬声道,“将桃符拖下去,三十大棍。”
慕容馨心里一紧,莫说三十下,只怕十下,桃符都挨不住。
最前头跪着的桃符,捣葱似地磕着头,嘴里哀求着道自己的确不知情。
眼见着禁卫入来拖着桃符就要出去,有人出声道:“我可以试试看……”
慕容馨发觉是自己说了这么一句,自己也吓了一大跳。
入宫以来,她向来夹着尾巴做人,多一眼不看多一步不走。今儿是哪根筋搭错了地儿,竟这么胆大地出了头。然而话已出口,想收回是来不及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当下复又恭恭敬敬地跪好了。
眼见着一屋子的人很快退的干干净净,唯留了自己与尚在啜泣的桃符,慕容馨暗暗掐了一下自己,万不可再说错了话。
“你,知道书的下落?”案后那位总算出了声。
慕容馨伏低了身子,“下官并不知那书的下落。不过,早前在外面见过那卷书,里面的内容都还记得。字迹……下官或许可以模仿一二……”
萧靖桓的眸光,原先一直徘徊在面前金丝楠的案面,那上面天然山水鸟兽的纹理,精妙细腻。听着她的回话,他才将目光移开,落在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