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藏前脚方离开,慕容馨已在榻上躺成了大字。这许多时日,都未曾好好睡过一觉,此时不偷懒更待何时。
然而眼睛还没闭上,已有人啪啪地拍响了木门,“起了起了起了!”
慕容馨还未来得及爬起身,那人已到了榻前,“这个时辰还不去干活,又想挨板子么……咦?”
那人看到从榻上慢吞吞坐起来的人,总算停了下来,“你谁啊?”
慕容馨揉了揉眼睛,面前的人离自己实在太近,她不得不仰起头看着他。
年纪与自己相仿,样子倒是不错,不过面上几道灰印子,嘴边和下巴上犹沾着饭粒。衣衫的襟口脏兮兮的,袖子高高卷着,露出古铜色的肌肤。衣衫的边角,一些草屑凌乱地卷在里面。
慕容馨这么看着觉得脖子累,站起身,发现还是比他矮了一个头,干脆垂着眼不看他,“我是新来的,知风。”
“切!”头上一声嗤笑,“”肯定是宫里头阴阳怪气的那几个给起的名字,知风?还求雨呢。”
慕容馨越过他,打算去案上喝口水,“你找的人不在,明日才能回来。”
她的手臂猛地被捉住,牵扯的力气让她背上的伤几乎裂开,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我话没说完呢,你去哪儿?”那人瞪着眼睛。
慕容馨龇牙咧嘴地挣脱开,“你找的人不在,你可以出去了。”
那人似乎听到很不可思议的事,“出去?你赶我出去?你可知道我是谁?”
慕容馨一盏水灌下去才道:“管膳食物料,间或在药料房搭把手……”
那人转到她身边坐下,“有意思啊,小丫头看着丑丑的,我一个手就能捏碎了,眼力不错……”
他瞧她埋头一杯一杯的喝水,并不搭理自己,倒也没生气,兀自倒了一杯也喝起来。“从哪儿来的?怎么进了这里?”
慕容馨浑身酸痛,脑袋仍有些昏昏沉沉,似乎很多事情都想起来了,只不过仍连不起来,乱七八糟堆着。
这么想着,下巴被人捏住,转了过去,正对着那人的脸。
“你是耳朵不好还是脑子不好?”
慕容馨心下火气燎起来,却并不能发作,转而绽了一个笑容,“我的耳朵和脑子都不好,这位大人若是没其它事情,门在你后面。”
那人瞧着她莫名展开的这个笑容,仿佛一片荒地上兀地盛放了一片花朵。就好比幼时最爱的那个河滩,白鸟与乱石的中间,总会有好看的水芙蓉成片绽放……
他愣了愣,这么普通甚至有些难看的样貌,怎会让自己有了如此的想法。不觉捏着她的下巴,又仔细看了几回,自然也就没注意到她的后半句话。
慕容馨瞧着他愣怔了一会儿才缓缓松开了手,不自觉揉了揉下巴。
他忽地起身就往外走,迈出门的时候丢了一句话,“我叫鱼七,住在东北角的那溜斋房里,有事可以找我。”
慕容馨瞧着他的背影,心中思量,这里头不比宫中,鱼龙混杂,只怕当需更加小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