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馨拖着腮坐在院子里,已有好一阵子。初夏的夜里最是舒服不过,不知哪里飘来杜鹃和海棠的香气,还有晚樱的味道。
莫棠奚的这个院子不大不小,一棵梅树一棵梨树,此刻过了花季,已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绿意。
树下一个小巧的添水,应是东边海上国度传来的,倾斜的竹筒被不停流下的水注满之后,就会啪地一声落下来,可以惊走飞鸟。
她想了想莫棠奚的样子,觉得他的院子里有这么个雅致的东西,好像也并不奇怪。
说来她在这里已经住了好些日子,莫棠奚住在前头的院子里,两个院子之间的院门紧锁,平素根本看不到他。她若是去那铺子寻他,他也不睬她,只埋头捣鼓着自己的东西。
琉璃的瓶子他倒很是爱惜,白日里带去铺子里,晚上交还给她,往往一日里也没有一句话。
树下添水又是一下清脆的敲击声将她惊醒,接着听见院门推开的声音,莫棠奚一眨眼就到了面前,“瓶子呢?我想到法子了,快拿来。”
慕容馨回屋里取了瓶子交与他,他却站着没动,朝着她的脑袋抬了抬下巴,“头发给我。”
她回身取了案上的剪子,将一缕长发揽到前面,抬手就要剪。
手一空,剪子已到了莫棠奚的手中,他拧着眉,那狰狞地一半更为可怖,“我说要这么多了么?傻不傻?”说罢将那剪子扔在一边。
他伸手将她的长发拢在手中,指间微动,一小缕发丝已落在他的掌心。这才接过琉璃瓶子转身就走,走到门口转头唤道:“愣着干嘛?还不过来?”慕容馨急忙随着他往前院走去。
前院大了许多,一溜排的厢房都黑着灯,只其中一间仍亮着烛火。
莫棠奚进了屋子,就埋头捣鼓那瓶子,再不理会她。
慕容馨看了一圈,屋子里陈设很简单,一张长案几,墙边一排书柜也都堆满了东西。想着也帮不上忙,刚准备坐下,就听见他道:“出门右手边有灶台,我饿了。”
她急忙又出了门去,那屋子里除了灶台,食材很少,清清冷冷却收拾得干净。她寻了一圈,找到的东西勉强可以做一碗面。于是升火熬汤,咕嘟声中,香气很快散了出来。
莫棠奚手中没停,耳边却听着她在隔间轻手轻脚地煮东西。先是生火时呛得压低了嗓子咳嗽,之后洗菜切菜揉面,她断断续续哼着首曲子,却听不真切。
等一切安静下来,她已端着一碗面悄悄进了屋子,放在他的手边。
面的味道很香,莫棠奚放下手里的东西,将手在衣服擦了擦就要拿起筷箸。
“去洗手。”她将筷箸抢在手里,“你瞧你手上脏兮兮的,吃东西前先洗干净。”
她瞧着他的脸色很不好看,接着道:“就好比你对着你做的刀剑,若是没有起码的尊重,你做不好也不会去做。食物也一样,洗干净手再吃,是起码的尊重。”
他偏过头看着她,嘴角动了动终是没出声,起身到一旁将手洗净了才坐回案前。
他只吃了一口就将手中的筷箸放下,沉默了好一会儿。
忽地起身走到她的面前,“你是谁?”
慕容馨看着他忽然森冷的眼神,心里有些莫名,“我只记得我叫慕容馨,据说我是商国临西人……”
“你不记得以前的事了?这么老套的借口,还会有人用……”他微微眯着眼,“你若是继续胡说,恐怕就再走不出这个屋子。”
他的指尖抚上她的脖颈间,这美好的脖颈如此柔嫩细软,他不需要什么力气就可以……
“莫公子出身名门,却隐姓埋名避于市间,也老套得很……”她淡淡道。
话音未落,腰上一紧,已被他勒在怀中,她的脸几乎撞在他的胸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