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营寨的路上,萧南仔细地同闾丘月讲述着自己的谋划。
“务必让青壮饱腹,至少五天!老幼妇孺,削减份额,暂时可用糠来代替。”萧南说的斩钉截铁。
五天,是萧南仔细思量过的,三天用来制作弓箭,主要是制作弓弦的藤条需要晒干,之后再用一天的时间来练习,第五天则白天休整一天,晚上抢夺义仓。
但闾丘月的反对也是异常激烈。
“怎可如此,麸糠乃是畜生吃的,岂能给人吃?”
当高台上闾丘月将无粮的消息公之于众之时,萧南就发现了自家这位首领大娘子闾丘月的妇人之仁,早前她想让自己带出来的乡亲知晓实情,现在就算有了计策又要犹豫。
这种性子,她可能会很受部下爱戴,但绝对不会是一个合适的元帅,更不要提造反,谋划天下这种大事。
其实萧南也不想如此,但与其温水煮青蛙的慢慢饿死,还不如拼一把,他苦口婆心道:“我的大娘子诶,快饿死的人,那还能算是人吗?他就已经不是人了。”
闾丘月眼中寒光大盛,萧南慌忙改口:“这么说吧,我说营寨中不少百姓加入你这造反队伍之前,已经吃过不少次麸糠,你信吗?”
遥遥望了下营寨的大门,闾丘月默然无语。
萧南不相信闾丘月不知道他说的是对的,但是她仍然为了她心目中的原则在坚持着,萧南既是无奈,又是赞许,也许正是她对于手下人的爱护,才能换来手下人对于她的拥戴。
看着紧咬嘴唇。仍在犹豫的闾丘月,萧南此时莫名想要篡了她的位。
“那这样,返回营寨之后,你我将此谋划告知于众人,让他们选,如何?”萧南做出了最后的让步。
闾丘月这次没有再沉默,微微点了点头,随后恼怒地看了一眼一旁的萧南,有点不想看到眼前这个男人。
铁石心肠,咄咄逼人!
萧南不在乎闾丘月怎么看他,又不会掉块肉,抢过来粮食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届时就有了多种选择,不论是加入其中一个阵营问鼎天下,还是偏居一隅了此一生,都可以更加游刃有余。
抛除自己的心思之外,这也确实是目前粮食困局中的破局之策,并非单纯是为他自己的谋划啊。
萧南没有丝毫的心理负担,一路上都在打着一会儿的腹稿,任由闾丘月走在前边气急败坏。
反正又不熟。
二人一路沉默回到了营寨,所有人被重新聚集了起来。
萧南在高台一旁准备着,闾丘月不理他,兀自去伙房拿簸箕盛满米饼,一个一个往下发,但奇怪的是,她只发那些老幼妇孺,每每有青壮男子伸手讨要,都被她凌厉的眼神给吓退。
她,仿佛预料到了结果。
人终于到齐了,闾丘月也发完了。
萧南走上高台,还没说话,下边已经有人认出他了。
“这不是今日救了丘二娘家娃子那个小哥吗?”
“是啊,他怎地上了台子,大娘子呢?”
“大娘子发完了米饼就站在了那儿,你瞧。”
……
因为奇技救孩子的举动,萧南在众人心中已经有了不一样,此时虽见到高台上的人不是大娘子,但众人也没有反应激烈。
瞧着台下的议论纷纷,萧南丝毫不乱,压了压手,使足了力气,大喊道:“大家静一静!听我说!”
随着嘶喊,人群逐渐安静下来,此前这个高台每次用,都是有关乎于所有人生死存亡的大消息,比如要攻县衙,比如攻县衙获得了多少粮食,又比如今早大娘子说攻县衙获得的粮食不多了。
只是这次,又将是一个什么样的消息呢?台下众人心中不免带上了些许期待。
萧南朗声道:“如大娘子所言,我军粮食将尽,不出意外的话,半个月后,诸位乡亲将吃完最后一个米饼,忍受着腹中饥饿,天南地北地去寻找活命的法子。”
“那时,孩子会在娘亲怀中啼哭,喊着肚子饿;老娘在儿子背上饿的说不出话,低声跟儿子说,儿子,你把娘扔下自己去寻活路;妻子把最后一口米饼给了丈夫,丈夫把最后一口米饼给了老娘,老娘又把最后一口米饼塞到孙儿嘴里,孙儿一口吃掉,问道,奶奶,还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