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锐与太，据长桌对坐。

赵锐的脸孔上还带着泪痕，眼睛里有微弱火苗逸动。他盯着太圆顶礼帽下翻腾的黑暗，似在与太的眼睛对视。

青年双手按在桌子上，发声道：“我要回去，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回去从前的世界？”

看过一些关于自己过去的线索，赵锐的某些记忆也跟着苏醒。

在一个人渺小又短暂的生命里，总有那么一部分人是绝不可能割舍得去的，生命的每个片段都与那些人相互勾连，彼此纠缠漫向未来。

那些人是父母恋人，亲朋挚友。

黑西装‘太’缓缓道：“很高兴你的一部分记忆能够苏醒。成为一个完整的人，修行《太上炼神法》速度也会相应加快，你愈完整，愈有饱满的七情六欲，于‘太上炼神’之修行而言，也愈有潜力。”

“你想回去，我亦希望粉碎神狱轮回。”太说了一个赵锐听不懂的名词——神狱轮回，仿佛赵锐若想脱离神狱，回到那个世界，与粉碎‘神狱轮回’有必然联系。

太转而说：“当初，你从一栋二十七层的高楼跳下去，没有摔成一堆肉泥，却降临到了神狱生态圈里。这是你的变数。但变数本身就是永恒变化的，想再寻一次坠楼那样的契机，重回那个世界。我觉得希望渺茫。

所以，当下回去却是不可能的。不过并非是永远不可能。现在你应该做的，就是遵守此间世界的规则，强大自身，寻找打破规则的契机，保证自己在没有返回那个世界之前，不被敌人分解成一堆情绪碎片。”

“这个世界的规则是什么？”赵锐问道。

像太与他签署的那份契约，他与太共同的至高目标是‘使神狱诸神陨落’。

这个目标太遥远，赵锐闭上眼睛只要想到曾经降临在剧本世界里的‘混沌’，那位站在一阵营顶端的强者，便会畏缩于自己的渺小，遍体生寒，只觉得恐怕穷极一生也无法超越那样的强者。

但太却能轻松地以一个圆顶礼帽将混沌驱逐出剧目世界，对太而言，这样的强者想必是算不上诸神的。

诸神只会比混沌更加强大，想到要打爆这样的目标，赵锐就觉得前路漫漫。

与其这样，还是先给自己设下一个小目标比较好。

就像太说的——打破规则。

太闻声轻轻说道：“规则无处不有，比如在你当前的阶段，你每隔两天就必须参与一次剧目世界任务，否则就会被分解成情绪碎片。

比如你身处的这辆火车上，犬吠火车公司限制每个乘客不能持有武器道具与面具，但并不限制不同物种的不同能力，因而导致狼人血族之流能在火车里横行霸道，拥有绝对的实力，人类这样相对羸弱的个体只能受他们的统治。这是他们刻意营造出来的，最简单的弱肉强食法则。

而使强者恒强，弱者恒弱。至强者垄断百分之八十的绝大多数资源，弱者为仅有的百分之二十资源互相残杀，上升通道被永恒封堵，是神狱至高的规则。”

赵锐听着太将神狱所谓的规则娓娓道来，沉默不语。

太说完之后，同赵锐默然对坐了片刻，道别：“好好休息，明天你将开始自己的第二个剧目，养足精神应对敌人吧。”

它的身影渐渐淡去，直至消失。

房间中只剩下了赵锐一人。

赵锐在桌前坐了很久，最后伸出两根手指按在自己的嘴角，向上推出了一个僵硬而诡异的笑容。

他离开座位，躺到床上，强迫自己闭眼睛睡觉。

……

第二天一大早，李雨素就在外面敲门：“起床吃饭。”

敲门声响了两三声便停住，赵锐睡眼惺忪，摇晃着昏沉的脑袋，打着哈欠开了门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他的身侧坐着李雨素，对方此时正皱眉看着他的两个黑眼圈：“昨天晚上没有睡好吗？”

赵锐盯着茶几上的三明治、热狗之类的食物看了片刻，嘿嘿一笑。之前这个妹子一直冷着脸，倒没发现她还有这样温柔的一面。

赵锐转过头去，与李雨素视线对接一瞬，少女赶紧移开了目光。赵锐同样看到了李雨素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笑道：“彼此彼此。”

李雨素耳根微红，小声道：“是因为今天下午就要进行剧目了，有点担心，所以晚上没有睡着。”

她似乎是在为自己昨晚没睡好找理由。

“不然还能有什么其他原因吗？”赵锐故意作出一副好奇的表情说道。

因这一句话，少女的面孔腾地一下子红了，转头恶狠狠地剜了赵锐一眼，脸上勉强维持着冷若寒霜的神情：“快去洗漱吃你的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