邯郸伤兵营中。
盯着一块地面上的腐烂胳膊周围的苍蝇看了许久,刘信终于确定夏天果真还是来了。
刘信看着担架上被锯掉了胳膊的伤兵,在担架之上发出一声声呻吟。
今日楚军的进攻十分猛烈,若非担架上的这无名士卒为自己挡下登城楚卒的一剑,刘信今日便已经死了。
刘信健健康康地活着,但这无名士卒的情况却不怎么好。那名登城楚卒用了大力气,直接将他的胳膊砍断了。虽然仓促间被人捡了回来,却终究没有什么用处,变成了吸引苍蝇的一块腐肉。
之所以称呼其为无名士卒,倒不是因为真无人知道他的名字。而是刘信并不想去知道。刘信承担的压力太大了。一个名字便代表着一个鲜活的人,更代表着一个家庭的破碎。在这个关键时刻,刘信绝不容许自己被脆弱的情感所击倒。
司马芝进来,刘信再次面无表情地接受司马芝汇报上来的士卒伤亡数字。
司马芝看了一眼担架上刚刚死去的无名士卒,道:“君侯,该回去了。明天你还要登城鼓舞士气呢。需要养足精神。”
伤兵营的老医者也道:“快走吧,你待在这里用处不大,反而耽误我们做事。”话语间对刘信不客气。
刘信却不敢有任何不满的。他还需要老医者辛苦加班,为他救治伤员呢。
夕阳下,刘信与司马芝并肩而走。一路走来,刘信与司马芝甚至遇见不到什么,道路两边冷冷清清的。邯郸守军与楚军几番激烈的攻城战下来,邯郸的人口每日消耗也不少。从道路上的乞丐变成城墙上的尸骨,不过是一天时间而已。
两人来到郡守府前,刘信看到一个女子站在自己跟前。他擦了擦自己的眼睛,但门口之人的确是虞小株无疑了。
司马芝笑道:“君侯今晚有佳人相伴,想必不需要臣伺候了,请容许臣退避。”司马芝却也不等刘信的话,直接离开了。
刘信微笑着走向虞小株,虞小株却将抽出剑,指向刘信。
刘信却依旧在往前走着,虞小株被逼迫得不得已,终于还是将剑给撇开了,随即整个人被刘信抱住了。
刘信用力地抱住虞小株,将头埋在了虞小株的秀发中。
虞小株任由自己被刘信抱着,泪水扑簌簌流了下来。在得知刘信今日差点被杀死后,她终于还是沉不住气,出现在了刘信面前。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汹涌的情感退却下来,刘信才松开了怀抱。两人一同往郡守府内走。
刘信笑道:“你能在这个时候来看我,我真是太高兴啦。你这些日子过得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