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敬当初出使楚国,为了避人耳目,又换上了自己的羊皮裘衣,被抓的时候穿这身,出来的时候还是穿这身。夏侯婴曾经想要借田敬一身衣裳,让他能给刘邦留下好映像。田敬却执意不从,与夏侯婴说:“汉王若要用我,无论我穿什么,他都会用我。汉王若不用我,便是穿绸缎衣物也是无用。何须白费力气呢。”
夏侯婴带着田敬径直来到刘邦的卧室,正有两个漂亮丫环在为刘邦洗脚,田敬却对此一无表态,刘邦感到奇怪,询问道:“田大夫对朕洗脚之事可有独到的看法?”
田敬道:“人皆言,楚人沐猴而冠,今日观之,果如是。”
这句话却不是田敬的独创,当初有人劝项羽定都关中,项羽不从,那人便说过类似的话。田敬之语,不过重复而已。
刘邦终究不是项羽,对于田敬这番言语不以为意,只是道:“可正式沐猴而冠的楚人,将你们齐人打败了,你说楚人是沐猴,自己又是什么呢?”
“臣不过是隐居在山野的一只老山羊而已。只请陛下仁慈放行,许诺臣回家中,以放羊为生,颐养天年。”
刘邦嗤笑道:“你倒是想得自在。寡人年纪比你高,尚且不能颐养天年,如何会让你如了意。我且问你,朕与你旧主田横比,如何?”
“大王,为何不与自己侄儿比一比?你难道是怕比不过自己的侄儿吗?”
刘邦再也维持不了一张好脸色。怒气冲冲,连拍案几道:“造反了!造反了!好你个田敬,真以为朕不敢杀你吗?”
田敬道:“大王既然不许臣回家,臣只有死而已了。”
夏侯婴叫苦不迭,他本意是推荐人才给刘邦,却未有想到田敬竟是不愿,这次可真是搞砸了。
刘邦盯着田敬高傲的头颅,忽然笑道:“田敬,你还是留下来吧,做朕的五羊大夫。为朕拾遗。朕身边需要一位真正了解齐地百姓需求的人。”
听到刘邦的最后一句话,田敬终于有所触动:“陛下,臣……”
“好啦,朕并不计较你先前的冒犯言语。你的话倒是提醒了朕,朕连与自己的侄儿都不敢比较,这功德怕是打了太多的折扣。朕将终身不议泰山封禅之事。”
刘邦这一番做派,倒也真像是一个宽厚的长者了,田敬听罢,终于纳头便拜道:“陛下不计较臣之过失,心胸之宽广,超乎臣之想象。刘信是陛下侄儿,乃是血亲,若能封其一国之土,定君臣名分,天下便可定矣。陛下也可高枕无忧矣。”
“你让朕把齐国给他?”
田敬摇头道:“不是齐国,是楚国。楚王韩信既然背叛了汉国,就没有资格再担任诸侯王了。陛下可将楚国赏赐给自己的侄儿。让他为陛下镇守南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