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交享受着泡脚的舒坦,快要忘记了时光。却听到刘邦问道:“今日单只咱们兄弟二人。三哥也不妨和你说句交心的话。我并不准备封信哥儿为王。他的本事太大了,若是让其有了根据之地,一旦我去了,他怕是要学我领兵入关中了。将楚国交由你比交给他,更能让朕放心。”
刘交听了刘邦的话,身子一僵,却不敢抬身去看刘邦,颤声问道:“皇兄准备如何处置信哥儿?”
“朕曾经答应过你,会保全刘信。如今看来,当初的想法实在太过自负了。四弟,你不会怪罪朕吧?”
“臣弟……臣弟惶恐。陛下若真要对付信哥儿,勿使臣知晓。”
晃荡一声,刘交两脚从木盆抬起,木盆却被其不小心踢翻,洗脚水遍地都是,刘交却不顾地面泥泞,跪在刘邦面前道:“臣弟来此,只是告诉陛下,以臣弟之才,不足以适任楚王。还请皇兄从宗室中另选别人。臣弟身子抱恙,愿乞骸骨,回关中,侍奉大人。请求皇兄允许!”
刘交说罢,又在地上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刘邦却仿佛浑然没有听到刘交的说话,他依旧平躺在床上,只有洗脚盆中紧绷的脚趾头泄露了他的愤怒。
时间开始变得漫长而煎熬,对刘交如此,对刘邦亦然。
直到刘交两条膝盖跪到麻木,刘邦才道:“你是不是也同样认为,朕这个天下是靠刘信打下来的?”
“皇兄怎么如此想?关中是皇兄平定,齐国也是皇兄领军平定。刘信不过是附之尾骥,方才有些许成就,其功能自无法与皇兄相比……”
看透了亲情冷暖,刘邦与刘交二人此时都不再称呼其刘信为信哥儿了。
“你不做皇帝,不明白朕的难处。信哥儿但凡能力弱上几分,或者年龄再大二十岁,这楚王便赏给他又如何。他这个年纪,却正是恃才傲物的时候,我活着还能压制住他,我死后,你猜他又会如何做,将呈上的公文拿来……”
却是曹参寄来的私信。私信上说,刘信以募兵之法,将剩下的河北子弟尽数收入囊中,最终让曹参征兵成了笑话。
须知道,河北百姓当初被韩信通过时征召了一波。后来刘信又以邯郸守军为基本盘,又再次征召了一波。这两股部队最终分别归李左车、陈郗带领,归入了刘邦麾下。
刘邦当初让曹参等人在河北募兵,其实并没有抱太大希望。可刘信却利用自己在河北的强大影响力,用极巧妙的法子,在河北再次聚集了一次部队。试问这样一个撒豆成兵的侄儿,刘邦又如何能够放心?
任刘邦再伪装大度,却也不能忽视自己这个侄儿潜在的风险了。
也正是“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的又一次循环。
兄弟二人的谈话仅限于兄弟二人之间。刘交回去后,刘邦便直接赐死了身边的四名婢女,这便是皇帝,一言可决人富贵,一言可决人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