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西四街的糕点铺,今天的特价糕点,是我们以前吃不起的那种,以前一块的钱,现在可以吃十块!”
“诶你们等会儿,我还看着终端呢,上面说月亮屋今天有游戏活动,获胜的人就能得到一个免费券!”
声音由远及近,再由近及远,逐渐消失在安小语的耳边,门外的雨声依旧,偶尔响起一道雷鸣。突然一声巨大的响雷从天空中传来,门外都闪过了一片白亮的光芒。
雷声消散,安小语依然痴痴地看着小礼堂的前面,提不起一点干劲,甚至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脑子也不想动。
脚步声从门外传来,带着脚底的水声,进了门,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那人似乎在打量着小礼堂的里面,终于走向了安小语。
是熟人吗?安小语想着,没有扭头看。
一个带着风雨气息的人坐在了安小语旁边的座位上,靠在了椅背上,一条腿翘起来,搭在了另一条腿上面。黑色皮鞋,黑色的长裤,黑色的风衣,一身的黑色,就像安小语今天一样。
安小语几乎觉得他是管理员。
但是出现在视线余光中的那双腿,仿佛要更加长,也更加粗一些。
“你就是安小语?”来人问道,声音不大,却格外惊心,就像是一道雷声响在人的心头,带着不容置疑的语调,就算是问句,也像是审判的判决。
安小语这才扭过头,看到了一张有棱有角的脸,瘦削的肩膀,瘦削的脸,细薄的嘴唇,一双漆黑的眼睛,浓密的眉毛直冲鬓角,头发支棱在头上,整个人看起来凌厉而尖锐。
“雷子?”安小语问。
雷子点点头:“你可以叫我管山桐。”
安小语瞥了瞥嘴:“还是雷子好听。”
管山桐气苦,他虽然是雷子,但是并不喜欢别人叫他这个称呼,只因为这个称呼并不是只属于他的。如果让他自己选的话,他宁可叫雷兽之类的东西,至少比雷子还更舒服一点。
“所以,前辈为什么来这里?”安小语很识趣地没有再叫他雷子。
管山桐说:“我妹妹在天都大学上学的时候,曾经有过一个关系很不错的老师,后来,这个老师死了。”
安小语点点头,顿时明白了昨天雷子为什么突然出世。
雷子的话很少,安小语也不想开口,小礼堂重新恢复了安静。那边商量事情的几个工作人员已经分散开来,开始在小礼堂里检查各种设备,调试声音和灯光,检查基座的稳定。
没过多久,一条沉默的队伍穿过了层层的雨幕,走到了十三号小礼堂的门口,每六个人一道棺,三十三道实木的棺椁由正门而入,在后方,跟着两队护卫,一些祭奠的人。
安小语看到,左丘之左也在后面的这些人之中。
棺椁送到了小礼堂,一一摆在了高台上面,排成了三行,整整齐齐,肃穆,白色的绸缎早已挂上了礼堂的墙壁,挽联和花圈也送到了高台之前,距离祭奠开始,还有不到个小时的时间。
左丘之左看到了角落里的安小语和雷子,轻轻点了点头,走向了小礼堂的前方。学校的各位领导、各省代表、教育部的代表、各方势力的代表、死者亲属一一落座,整个小礼堂的座位,身子都还没有坐满,稀稀落落,冷冷清清。
他们是国家的烈士,却只能在这样的情况下,享受如此简单的葬礼。
下午两点钟,是三千学院千年校庆例行的活动高超,每天的下午两点,都会掀起一场各种活动的小。游戏开始限时特殊奖品,卖场开始发放限时奖券,三千学院的各个铺位,开始限时进行特别的活动。
而为了配合这样的小,三千学院的九十九门大炮会连响三声,彰示着三千学院的兴盛和欢庆。而在鸣炮的同时,就算在雨中,各个商家也会随同一起,燃放大量的烟花。
每到两点钟的时候,整个校庆区域轰隆阵阵,天空异彩纷呈,冷雨都不能阻挡任何人的热情。
而今天的两点钟,事情似乎变得不一样了。
九十九门巨炮连响九声,响彻天空,震耳欲聋。小礼堂中的人全都站了起来,等待着祭奠的开始。
随着商业街的烟花开始燃放,砰砰啪啪的声音掩盖了所有的一切,小礼堂的大门悄然关闭,一阵肃穆的哀乐,在小礼堂当中响起。
左丘之左缓缓地走到了讲台上,他扫视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扫视了一眼在场的所有,活着的,抑或已经死去的人。
安小语看到了老人脸上的表情,看到了他颤抖的双手,看到了他脸上抽搐的皱纹,看到了他晶莹的双眼,看到了他脸上所带有的气愤、悲戚。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着这个老人,等待着他的奠辞出口。
然而这奠辞还未出口,他的眼泪便淌满了一张老迈的脸庞,他张开了口,用着颤抖的声音,用着一腔的怒火,用着声嘶力竭的感激。
他说:“有此烈士,吾以为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