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谦问道:“娘今日可好了一些?若还是昏昏沉沉的,你可要记得去找巷头的朱大夫抓药,可惜朱大夫不住在医馆里,不然这女孩子就不用多受这一晚的罪了。”
罗卉道:“娘亲的病反反复复的,今日倒是好了些,还下了炕到院子里晒了会太阳呢。”
“是吗?那我就放心了。”罗谦一边说着话,一边掀起卢阳的百格裙,却没有看见什么伤口。
也是这油灯太暗了,照不到炕上,罗谦便将油灯端了过来,这一看,可是吓了好大一跳。
罗卉‘呀’了一声,又唯恐惊醒隔壁的母亲程氏,急忙用手捂住了嘴,然后才压低了声音道:“怎么这么多血呀?”
她埋怨罗谦:“这人你是在哪里拣来的?也不怕害了我们家,什么人都往家里领,万一她是个杀人犯,我看你可怎么后悔去。”
罗谦也知自己领了卢阳回来,妹妹肯定不乐意,因此他并未理会罗卉的怨怪,而是让罗卉帮他举着油灯。
他顺着蔓延开的血迹,猜到伤口应该是在小腿肚子,于是他又小心的将卢阳翻过身来,让卢阳趴在炕上。
“我的天呐!”罗卉差一点就要尖叫出来,她捂着嘴哆哆嗦嗦的指着卢阳的右腿肚子,吓得说不出话来。
罗谦也没有想到,卢阳的腿伤竟然这么严重,也不知是怎么弄伤的,那棉夹裤破了一个约鸽子蛋大小的洞,周围全是血,都粘在伤口上了,透过那个血洞,可以隐约看见里面似乎血肉模糊的,十分的触目惊心。
她的腿伤成了这样,是怎么坚持着走到薛府的?
这得疼成什么样啊?
真是太可怜了。
罗谦心中大为动容,由此可见,这个小女孩回家的心思有多么迫切,可恨薛家那些蛮不讲理的下人,竟将她拒之门外。
好容易找回点勇气的罗卉,气得把母亲程氏平日教导的要尊敬兄长,不能顶撞兄长的规矩全忘了,狠狠的剜了罗谦一眼,眼圈也急红了,“你还说她是好人的,她要是好人,怎么会受这么吓人的伤?现在还昏迷不醒的,不定一会就断气了,凭白惹下这人命官司,你是成心要害死我们吗?”
罗卉又急又气,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罗谦也白了脸,他救卢阳是因为他一向心善,也不知道卢阳的腿伤这么严重,可即便如此,要他眼睁睁的看着一个这么可怜的女孩子流落街头,他也是做不到的。
把她送养济院去,他也不是没有想过,可一来天色太晚了,二来官府的养济院,知道她还有家人,必定还是会将她遣送回薛家,那还多此一举做什么?
那薛家又不认她,这一来一回的不知要耽误多少时间,谁还会去管她一个哑巴的腿受没受伤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