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阳曾经听过有些人特别的偏心,对待自己的孩子,做不到一碗水端平,对偏宠的那一个,好得恨不得摘星星摘月亮,待别的孩子倒像是从大马路上拣来的一般,一点都不上心。
兴许绘娘就是太偏心自己了。
人的心一旦偏了,很难扭转过来。
卢阳不知是该为自己感到庆幸,还是为薛妍感到怜悯,她实在看不得和绘娘长得如此相似的一个小孩子,脸上露出那么难过的神情,刚想为薛妍向绘娘求情,有一个人却比她先一步开了口。
“绘娘,宝花这才刚回来,芙蓉想念姐姐,也是情有可原,就让芙蓉留下来吧,莫师傅那里由我去说。”
原来父亲也在暖阁里!卢阳扭头,高兴的往薛东源的方向望过去,看他正随意的坐在圈椅上,手中握着一个青白玉貔貅把件,那手把件想是他日常把玩惯了的,很是温润细腻。
他身上穿着件居家穿的牙色四合如意云纹织金锦道袍,腰间系着一条五彩丝绦,垂坠着一枚金丝翡翠平安扣,虽说是坐姿随意,但他身材适中,相貌又好,竟很是养眼。
又听薛东源也在为薛妍说话,和自己想到了一块去,对这个父亲的好感便噌噌噌的往上涨。
一直注意着卢阳的绘娘,看她一脸的赞同之色,不由问道:“宝花,你也想让芙蓉留下来?”
问到了自己头上,卢阳当即点头如捣蒜,将薛妍的一只手也紧紧的握在手里,以表达她想留下妹妹的意思。
薛妍感激的看着卢阳,“姐姐。”
哪知绘娘却躺在那里,不紧不慢的说道:“行啊,你爹你姐姐都为你求情,我再让你回明曦堂,岂不显得我不通情理?”
卢阳姐妹以为绘娘这是答应了,欢喜的对视了一眼,却又听绘娘突然语气一沉:“可我就是那不通情理的人,你爹既为你寻了教习师傅,你就应当好好学,别枉费了你爹的一番心意。你要看你姐姐,什么时候看不行,非要挑这个时辰?你那教习师傅难道一整日都有功课给你?”
绘娘疾言厉色起来,千娇百媚的俏颜上竟有一股无法言说的威严,让卢阳都忍不住有些打鼓,更何况小小年纪的薛妍。
哪怕她时常受绘娘训斥,此时也很惶恐,小脸白了又白,那一双像极了绘娘的眼睛,刹那间便涌上了一层雾蒙蒙的湿气,似乎只要轻轻一眨眼,便会有源源不断的泪珠滚落下来。
卢阳心有不忍,但有薛阳的记忆在那,她很清楚,对于薛妍,她只会做多错多,任她如何帮忙,绘娘都不会改变对薛妍的态度,因此她并没有别的动作,她要等到自己真的融入进薛家,摸清了情况,才能找机会缓和母亲与妹妹的关系。
薛东源眼里闪过一抹极淡的不快,却很快被他敛去,他温声道:“芙蓉,听你娘的,回明曦堂去,别惹你娘生气。”
父亲都如此说了,薛妍哪还敢再违抗,她规规矩矩的从炕上下来,强忍着要掉出来的眼泪,向薛东源夫妻和卢阳屈膝行了个礼,委委屈屈的离开了暖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