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昭指着路过的一个菜贩子说到:“破书万卷属于有文采,会在田里种瓜点豆也是有文采,三百六十行,行行有出彩之人,普通善良百姓,也是有学识,只要他们有各自懂的行业,那都是了不起的。只是每个人分工不同罢了。”
一番话说的连林时年都有些一愣,这陈昭除了懂点医术,说的话也挺有文采。
他记得之前去孟州那日,医馆门口有许多人都在围着等他,后来又听高守说在书斋遇到的事情,或许这陈昭是个有文采的。
林时年自然是知道自家的乖孙女是在为难挑刺陈昭,或者说是找他的茬儿。
只是看他的孙女难得说出这么多的话来,不免有些高兴,而且这两人在哪里辩论时,还真是挺有意思的。
等了许久,见围纱下的人不再吭声,陈昭虽然看不见她此时的表情,但是也能感觉到这丫头被自己说的哑口无言了。
事实就是如此,每个人都在自己的行业里精明,而且到底有没有能力才华这事,不是靠几本书就可以证明的。
只能说每个人都在自己的世界里有文采。
正要让人将她的木制轮椅抬回林府院子,林念柳道:“刚才的话不太懂,陈大夫可以解释下吗。”
陈昭哈哈大笑:“林小姐,世上的学问太多了,学不完的。如果你不懂我说的什么,也不要紧,想必我的很多话说出来,你绝对是都没有听过。”
“请陈大夫讲解。”林念柳固执的道。
陈昭看了看林时年,人家爷爷在,他也不好说什么,既然如此那就说吧,不能得罪了金主不是。
想了想又解释道:“如果没有农户,那么田谁来耕种,一日三餐又从哪里来,所以劳作耕田,总结节气规律也是一门学识。
如果没有工人在织布,盖房子做家具,不去做日用品,那么我们便会没有衣服穿,没有东西用。
如果没有舞刀弄枪的兵士,敌军便会侵犯,而这些武艺对他们来说就是才能。
这样论下来,没有谁是粗俗的人,只是各人有各人所擅长的。
唯有普通百姓,他们才是有着大学问、大智慧的人,不识字的和尚也能做出纯粹的诗句,所以不能用读书人这来衡量,懂?”
看两人不断辩论,林时年听的也是很过瘾。
林念柳隔着面纱,脸色早就已经苍白,一直以来她都在研究这些文章学问,今日却被一个郎中给说的哑口无言。
而且从小到大,又何人敢对自己如此说话,又有谁敢教训过她。
这个陈昭真是粗鲁至极,所幸隔着面纱,她的泪珠才没有滚落下来。
陈昭对林时年拱拱手道:“林老,今日我能对林小姐这样去说出一番话来,不是因为我不懂得什么要谦让生病之人,而是在我陈昭的心中,她是个健全之人,所以我便与她平论。”
最后一句话如一道利电将林念柳击中,是,她没有听错,终于有人在心里不把她当弱者,她是个健全之人。
陈昭转过头对林念柳道:“林小姐?”
“嗯,的确如此,陈大夫的话小女子记下了。”
随后林时年让人将轮椅抬回了林家院子,拦住陈昭道:“看来老夫没有找错人,以前念柳几乎是只言片语,今日看她与小兄弟辩论,也放下心了。”
林时年抱着猫,有些激动,甚至是忍不住的开心,无望的这几年慢慢有了希望,确是人生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