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大师境界很稳固！”

一曲罢了，林淑南直接笑着开口，听琴识人，以前陆羽的琴音总有一种不知其意的感觉，不管弹奏什么样的曲子，都会有些用劲过度的感觉，总是不能完美的表达出意思，这在林淑南这位宗师耳中，无异于是一片嘈杂之音，但现在的陆羽，已经能够完美的将心中的情感融入到琴音之中，大师镜确认无误。

“还行，等你哪天能将一首曲子弹到独属于你自己时，就能摸到宗师门槛了！”

云飞烟对陆羽的要求永远是那么高，这可能也和从小真正教陆羽的是她有关，林淑南更多的是赞赏，云飞烟却总是对他提出新的要求。

“我会努力的！”

陆羽早已习惯云飞烟的教导，涉及这些学科时，云飞烟很少能给他赞赏，也正是因为这样，陆羽的技术才能平稳有序的进步。

“也不用太急，宗师不是这么好突破的，行了，我先走了，你们弹会就过来用餐。”

林淑南对此也没多说什么，笑了一下便准备站起身来，旁边的云飞烟赶紧帮忙扶了一下，陆羽也赶紧起身。

“师傅慢点！”

“老喽，身体还是没宁老哥他们硬朗，不说了！”

林淑南笑着摇了摇头，随后便挥手示意了一下，云飞烟随即放开了手臂，林淑南这才慢慢的走出琴室，两人目送一会，陆羽开口问道。

“师傅身体现在怎么样？”

“还行，每年检查都没什么问题！”

“那就好！”

“恩！”

两人话语到此，也就没再继续下去，毕竟这个话题有点过于沉重，对于一位八十多的老人，身体没病就是最好的愿望，能无病无痛的安然离世就是大喜。

“继续吧！有什么新曲子吗？弹两首听听！”

云飞烟随即便跪坐在了蒲团之上，陆羽见状也回到之前的位置，手轻轻在古琴之上微抚一下，一阵悦耳的琴声响起，陆羽笑着问道。

“烟姐想听什么？”

“恩随便吧，你喜欢什么就唱什么吧！”

云飞烟对这些没什么要求，她不过是想听听陆羽唱歌而已，陆羽闻言也微微点头，嘴中说道。

“那弹一首新歌，名字叫倾尽天下，烟姐给点指点！”

“倾尽天下？行，你弹吧！”

云飞烟微微思索了这个名字，便直接点头确认，陆羽随即开始了准备。

以他大师级的功力，将伴奏用古琴演奏出来问题不大，陆羽稍微回忆了一下，便开始了演奏，随着一阵前奏过后，陆羽轻轻开口，优美的歌词便伴随他那微微低沉的声音传来。

“刀戟声共丝竹沙哑，谁带你看城外厮杀，七重纱衣，血溅了白纱，兵临城下六军不发，谁知再见已是，生死无话”

不过是个前奏，云飞烟便听出这又是一首叙事古风歌，对于陆羽会这种歌曲云飞烟倒也不意外，毕竟他从小接触的就是这类事物，写歌自然也是在自己擅长的领域之中。

“当时缠过红线千匝，一念之差作为人嫁，那道伤疤谁的旧伤疤，还能不动声色饮茶，踏碎这一场，盛世烟花！”

陆羽唱到这云飞烟已经能稍微理解，本来听到这个名字，她以为会是一首刀光剑影的激昂之歌，却没想到是个如此柔情似水的怀念之歌。

而此时陆羽的声调也陡然升高一点，仿佛有些许不甘在其中。

“血染江山的画，怎敌你眉间一点朱砂，覆了天下也罢，始终不过一场繁华，碧血染就桃花，只想再见，你泪如雨下听刀剑喑哑，高楼奄奄一息，倾塌“

到这里，以云飞烟的文学功底，已经听出了大概，两人以前约定终生，但男方却投身到起义之中，错过了她，造成一人入宫一人草莽，最终男方攻入城下，女方却死在他的眼前，最终坠楼，终究是一世遗憾，就在云飞烟以为就到这时，陆羽的歌词又有了变化。

“是说一生命犯桃花，谁为你算的那一卦，最是无瑕，风流不假，画楼西畔反弹琵琶，暖风处处，谁心猿意马，色授魂与颠倒容华，兀自不肯相对照蜡，说爱折花，不爱青梅竹马，到头来算的那一卦，终是为你，覆了天下！”

这句话对云飞烟来说也很好理解，这不过是男方的视角在回忆之前，两人虽然情意深厚，但却都紧守底线，想将最好的留到正确的时间，互相坦白心意之后，虽知道却应了女方命犯桃花的卦象，嫁入帝王之家，而他也最终应了卦象，为了她倾覆了天下。

“明月照亮天涯，最后谁又，得到了蒹葭，江山嘶鸣战马，怀抱中那，寂静的喧哗，风过天地肃杀，容华谢后，君临天下，登上九重宝塔，看一夜，流星飒沓”

最终他站在了王城之外，却只能怀抱着她从城楼上坠下的尸体，那一身血染的白纱，仿佛如嫁衣一般，君临天下又如何，不过是孤身一人而已，到这，云飞烟也只能独自叹了口气，没有多言吗，而陆羽的声音还在继续。

“回到那一刹那，岁月无声也让人害怕，枯藤长出枝桠，原来时光已翩然轻擦，梦中楼上月下，站着眉目依旧的你啊！拂去衣上雪花，并肩看，天地浩大！”

随着这段重复过后，这首歌也来到了尾声，陆羽轻抚琴弦，将声音静止，抬头望向了云飞烟等着她的评价，而云飞烟却没做评价，只是将手放在了桌上古琴之上，随着琴声响起，云飞烟虽然没有唱词，但陆羽却听出是倾尽天下的曲子，随即便耐心的听了起来。

陆羽不过听了一会，便发现了不同，本来略带低沉喑哑的琴声，渲染出的悲伤怀念气氛，到了云飞烟手中，却犹如一位等待许久的女性一样，那种再次遇到的喜悦与激动完全遮掩不住，而到了后续，也与陆羽弹奏的完全不同。

陆羽仿佛间似能看到一人坐在高塔之上，面前一副古画摊开，画像上那绝世无双的容颜跃然纸上，那人紧紧盯着，对旁边站着的白纱女子视若不见，而白纱女子只是眉目带笑的望着他，仿佛早已习惯。

随着琴声慢慢的演奏，紧紧盯着古画的男子没有了动作，一道身影从他身体之中缓缓走出，看到旁边的女子微微惊讶，随后却笑着朝女方脸庞抚摸过去，两人随后携手一起站在高塔之上看着外面的江山，看着那一颗颗划过天际的流星，高塔之外的雪花缓缓落在了女子肩上，男子为她轻轻拂去，两人就这样看着，随着天色越来越亮，慢慢的消失在了天明之中。

而到了这里，琴声便已经结束，陆羽缓缓从画面中清醒过来，望着前方已经收回双手的云飞烟，不由得也心生感叹，本来以为云飞烟最多大师顶级，没想到却是宗师顶级的程度，这种如真似幻的琴声，他只在林淑南很少的曲子中能听到，而云飞烟仅仅听过一次，便能将其演奏出这样的效果，不是宗师顶级是没办法达到的。

“听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