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深要去城外的慈恩寺给定城侯府祈福,一大早,天刚亮,就得出发。大房的几个人来给她送行。
背着两个大包袱,楚云深一身浅驼色暗花缎夹袍,梳了个巾帼髻,用镶着红宝石的红色发带箍住,垂下串串水晶流苏。整个人既漂亮又英气。
周氏看着大包小包的楚云深,心里暗笑她上不得台面,“只是出去住半个月,你何必带这么多东西?”
楚云深说:“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踩着脚凳上车,琥珀站在下面对楚云深依依不舍,楚云深笑笑:“别忘了我昨晚怎么跟你说的,你且放宽心。”
周氏见主仆俩这依依惜别的样子,一愣,问:“你不带着琥珀去?”
楚云深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周氏:“母亲,我是去替侯府祈福的,不是去享福的。若是带着人伺候,这对佛祖多么的没有诚意啊。”她歪歪头,流苏随着她的动作摆动,流苏反射出的光打在周氏脸上,楚云深笑笑:“不如,让琥珀留在侯府,替我照顾奶奶。侯府现在是多事之秋,我就不必大张旗鼓铺张浪费了。”
沈姨娘带着楚茜萱来给楚云深送行,听她这么一说,忙笑道:“二小姐高义,茜萱,学着点。”
楚茜萱得意的看向楚云深,“二姐姐走好啊,这一路,天高水远的,二姐姐可千万要小心呢。妹妹我好困呢,二姐姐你也不困,天不亮你可就起床了呢!”
揉揉惺忪的睡眼,楚松青担忧的望向楚云深,又看看自己娘亲,嘴巴张了合,合了张,想说什么,思及惨死火中的楚栀芙,到底是将话咽了下去。
马车刚走了几米,楚云深便叫停,探出半个身子,她朝周氏喊:“母亲,那三十万两,您可别忘了给我凑齐啊!”
言罢,对马车夫道:“走吧!”
徒留周氏在原地恨得直咬牙。周氏走过去,狠狠的扇了琥珀一巴掌,“下贱的主子,下贱的奴才!”
琥珀抚着自己被打的那半边脸,笑的好看,她说:“可是这下贱的主子的娘亲是您,那又怎么说?”说完,径自行了一礼,退下了。琥珀眼神阴沉,她自己被打没关系,她怕的是自家小姐在外面遇上事。思及楚云深昨晚跟她说的那一番话:“琥珀,我这一去,可能不会顺利,你好好在家帮我注意侯府的一举一动。咱们不能只靠老太太。老太太年纪毕竟大了,咱们小辈哪能天天不尽孝心,还让她操心呢?大夫人可能会刁难你,你小心应对。实在没辙,就把老太太搬出来。虽然前路渺茫,世道艰难,但凭自己一人之力,终究是可以开出一条属于自己的‘羊肠小道’的。在那之前,你先暂且忍耐。”
琥珀愉悦的想,她家小姐心思很大嘛,不过,即使忘了一些东西,她家小姐本质还是不变啊。那她就为小姐好好的将前面的挡路的垃圾跟清理一下吧。
马车走的官道,算是相对平坦,饶是如此,楚云深还是差点晕车。这车也太晃悠了。怕自己晕车,楚云深连忙转移注意力。摸摸袖袋,匕首还在。掀起袍子一角,她将绑在大腿上的长剑拿下来。靠着身后的俩大包裹,楚云深总算是心里安定了一点。
掀开马车帘子,看向窗外,远山连绵,青翠苍茫,鸟叫蝉鸣。路上行人很多,顶着这大日头往城里走去。楚云深注意到不少行人衣衫褴褛,瘦的皮包骨,拄着一根竹竿牵着小孩的手往城门那边走去。也有人倒在路边,然后继续爬,爬向城门口。
楚云深从来没有见过如此阵仗,从包裹里拿出俩馒头,塞到昏在路边的行人手上。可是没等她走几步,就有不少人向她围过来。
“既然小姑娘有如此善心,不如也给我们一点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