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跪在地上，沉声道：“卑下不敢妄自忖度。”

沈氏一挥手，“下去吧。”继而脸色一沉，嗤笑道：“多此一举，蠢货调、教出来的就只是蠢货而已。”

侧身躺在榻上，沈氏觉得自己仍在牢笼里，即使出来，周围也都是监视自己的人。虽然明白暗卫只会在自己身处险境之时出现，以沈氏的拧巴脾气，仍是心里不舒服。当然，她也就是想想而已，真要说，还是自己的命重要。

暗卫语调僵硬的将楚云深在大殿之上的一番话也原封不动的复述了出来，里面不含一丝各人情绪，听得沈氏却是心里难受。“这定城侯府就是作孽。”

楚云深每天都让小沙弥带着自己到处溜达溜达，这慈恩寺倒是没有什么禁地，但是，除了古刹，就是一些她已经看腻了她的景儿。一想到还要在这呆十多天，楚云深就觉得自己必须找点事干，要不然，她迟早会被自己无聊死。

沈氏也是自己一人，她经常找楚云深一块喝茶，然后两人谈天说地聊的开心。她现在也不拜佛了，每天早上晚上上柱香，表示一下诚意。

“沈姨，你这么漂亮，真好啊。”楚云深对美人向来不吝啬自己的夸奖，“肯定有很多人赞扬你的美貌吧？”

沈氏摇头，美目之中凝重一丝愁绪，“我倒是希望自己容貌能平凡一点。”

楚云深指尖绕着一缕长发，言谈之间顾盼神飞，灵动生辉，“我倒是挺感谢我父母给了我这副好容貌的。”人生本来就很痛苦坎坷了，再没有一副好看的容颜，楚云深真的无法直面镜中的自己了。

身旁少女自信张扬，容貌也是一等一的好，她有足够的挥霍的资本，桃花眼中流光溢彩，仿佛天大的事也不放在眼里。沈氏看着楚云深，好像看到了十几年前的自己。

“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谁啊？”

沈氏伸手想刮刮楚云深鼻尖，却不料楚云深一个疾步闪开。少女有些尴尬，皱着小鼻子，说：“对不起啊，条件反射。那个，我在家，我娘要是这样，一般就是要揍我。”不过，周氏没有一次能揍成就是了。

手缩回袖子里，沈氏好像什么事没发生一样继续往前走，“那你一定很讨厌你母亲了？”

“不能说讨厌，无感吧。不过，对于她来说，一出生就把我掐死，估计是最好的结果了。呐，我长这么大，一直在碍她眼。”

行至一山崖处古亭前方停下，此峰奇石相杂，四面崖壁好似刀削斧劈一般，陡峭异常，直冲云霄。

亭中一石桌，一蒲团。蒲团上盘腿坐着一个老和尚。老和尚一身破布袈裟，须发雪白。脖子上挂着一串泛着光泽的紫黑佛珠。

“这就是明了大师。”

沈氏对一鹤发童颜的老和尚行了一礼，并将楚云深拉到身边，对明了大师道：“大师，这是我新结识的小友——楚云深。”一边说一边给楚云深使眼色让她行礼。

楚云深凑到老和尚跟前，笑嘻嘻的说：“老爷爷，你好啊。”伸手在老和尚眼前晃了几下，老和尚眼皮都没抬一下。她心里犯嘀咕，这老和尚看着就像是行将就木了一样，可别已经圆寂了吧？

老和尚掀开眼皮，慢悠悠的说：“这就不劳小施主担心了，老衲还能再活几年。”

楚云深：“……”

沈氏：“……”

“那您也别这样啊。刚人给您打招呼，您连应声腔都不肯。”楚云深还不满呢，打招呼你就得应吧。

崖风呼啸而过，像狼嚎似的呜呜直响。

沈氏坐在亭中的石凳上，随手给自己倒了杯茶，笑道：“大师还是如此洒脱啊，真是让人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