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风清扬续道:
“你为何不看?”
他自进入这洞,表情便甚是苦涩,神情间更有莫大愤慨,这句话问出来,似乎是责怪吴翟不看一样!
吴翟笑了笑,问道:
“敢问风老前辈,单以武学而论,这魔教十长老是否落了下乘?他们虽然破尽了五岳剑派的招式,但招数是死的,发招之人却是活的。死招数破得再妙,倘若拘泥不化,便练熟了几千万手绝招,遇上了活招数,免不了缚手缚脚,只有任人屠戮!”
风清扬眉毛跳了跳,这几句话当真说到了他心坎里去,鼻子里哼了一声,问道:
“这几句话却是有些道理,谁教你的?”
吴翟道:
“没人教,我自己悟出来的!”
风清扬赞道:
“你有如此见识,却也难得,比岳不群强!”
吴翟嗤笑道:
“胡说八道,我田某人乃银贼也,岂能跟五岳剑派这无数蠢才相提并论,他们以为将师父传下来的剑招学得精熟,自然而然便成高手,哼哼,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熟读了人家诗句,做几首打油诗是可以的,但若不能自出机抒,能成大诗人么?”
他这番话,自然是连岳不群也骂在其中了,但风清扬却是觉得舒坦无比,觉得这话十分有理,似乎自己说出来,也正是如此。
风清扬道点了点头,说道:
“活学活使,只是第一步。要做到出手无招,那才真是踏入了高手的境界。你的剑招使得再浑然天成,只要有迹可寻,敌人便有隙可乘。但如你根本并无招式,敌人如何来破你的招式?”
吴翟道:
“有道理,风老前辈请指教!”
风清扬道:
“要切肉,总得有肉可切要斩柴,总得有柴可斩敌人要破你剑招,你须得有剑招给人家来破才成。一个从未学过武功的常人,拿了剑乱挥乱舞,你见闻再博,也猜不到他下一剑要刺向哪里,砍向何处。就算是剑术至精之人,也破不了他的招式,只因并无招式,破招二字,便谈不上了。只是不曾学过武功之人,虽无招式,却会给人轻而易举的打倒。真正上乘的剑术,则是能制人而决不能为人所制。”
风清扬忽然拾起地下的一根死人腿骨,随手以一端对着吴翟,道:
“你如何破我这一招?”
吴翟见这当然不是什么招式,一怔之下,便道:
“这不是招式,因此破解不得。”
风清扬微微一笑,道:
“这就是了。学武之人使兵刃,动拳脚,总是有招式的,你只须知道破法,一出手便能破招制敌。”
吴翟笑道:
“这便是所谓的无招胜有招么?”
风清扬眉毛一挑,赞道:
“正是如此!”
吴翟笑道:
“我却知道另外一个破敌的法门,便是将内力练至浑厚无匹,天下无敌。此时草木竹石皆可为兵,任何招数袭来,皆无招式,直来直去,大巧不工,以力破之!”
风清扬赞道:
“好一个大巧不工,以力破之!”
吴翟想了想,又说:
“这其实是个笨办法,要达到这个境界,非得资质极佳,且有极上乘的内功功法相辅,想来你们华山气宗追求的,怕正是这个境界吧?其实学武一道,殊途同归,你们剑宗的最高境界,不也是无招胜有招么?虽然各走殊途,但大家目的相同,只不过前期有些区别,又何必妄动刀兵?”
风清扬长叹一声,良久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