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黑白子两根手指将要碰到剑刃,不论是否挟中,必将有一人或伤或死。
倘若挟中,吴翟的长剑无法刺出,棋枰便击在他腰间,其势已无可闪避但如一挟不中,甚或虽然挟中而二指之力阻不住剑势,那么长剑一通而前,黑白子纵欲后退,亦已不及。
便在黑白子的手指和剑刃将触未触之际,长剑剑尖突然一昂,指向了他咽喉。
这一下变招出于人人意料之外,古往今来武学之中,决不能有这么一招。
如此一来,先前刺向小腹的一剑竟是虚招,高手相搏而使这等虚招,直如儿戏。可是此招虽为剑理之所绝无,毕竟已在吴翟手下使了出来。
剑尖上挑,疾刺咽喉,黑白子的棋枰如继续前砸,这一剑定然先刺穿了他喉头。
黑白子大惊之下,右手奋力凝住棋枰不动。
他心思敏捷,又善于奔理,在这千钩一发之际,料到了对方的心意,如果自己棋枰顿住不砸,对方长剑也不会刺来。
果然吴翟见他棋枰不再进击,长剑便也凝住不动,剑尖离他咽喉不过数寸,而棋枰离吴翟腰间也已不过数寸。
两人相对僵持,全身没半分颤动。
局势虽似僵持,其实吴翟已占了全面上风,棋枰乃是重物,至少也须相隔数尺之遥运力击下,方能伤敌,此时和吴翟只隔数寸,纵然大力向前猛推,也伤他不得,但吴翟的长剑只须轻轻一刺,便送了对方性命。
双方处境之忧劣,谁也瞧得出来。
向问天笑道:
“此亦不敢先,彼亦不敢先,这在棋理之中,乃是双活,二庄主果是大智人勇,和风兄弟斗了个不分胜败。”
吴翟长剑一撤,退开两步,躬身道:
“得罪!”
黑白子道:
“童兄取笑了。甚么不胜不败?风兄剑术精绝,在下是一败涂地。”
丹青生道:
“二哥,你的棋子暗器是武林中一绝,三百六十一枚黑白子射将出去,无人能挡,何不试试这位风兄弟破暗器的功夫?”
黑白子心中一动,见向问天微微点头,侧头向吴翟瞧去,却见他丝毫不动声色,忖道:
“此人剑法高明之极,当今之世,恐怕只有那人方能胜得过他。瞧他二人神色之中有恃无恐,我便再使暗器,看来也只是多出一次丑而已。”
当即摇了摇头,笑道:
“我既已认输,还比甚么暗器?”
秃笔翁只是挂念着那幅张旭的率意帖,求道:
“童兄,请你再将那帖给我瞧瞧。”
向问天微笑道:
“只等大庄主胜了我风兄弟,此帖便属三庄主所有,纵然连看三日三夜,也由得你了。”
秃笔翁道:
“我连看七日七夜!”
向问天道:
“好,便连看七日七夜。”
秃笔翁心痒难搔,问道:
“二哥,我去请大哥出手,好不好?”
黑白子道:
“你二人在这里陪客,我跟大哥说去。”
转身出外,丹青生道:
“风兄弟,咱们喝酒。唉,这坛酒给三哥糟蹋了不少。”
说着倒酒入杯。
秃笔翁怒道:
“甚么糟蹋了不少?你这酒喝入肚中,化尿拉出,哪及我粉壁留书,万古不朽?酒以书传,千载之下,有人看到我的书法,才知世上有过你这坛吐鲁番红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