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快虽然只是不入流的小吏,但好歹也是个吃皇粮的,因此戴创家里条件不错,算得上中产之家。
李坤禹二人到达戴宅时,已是傍晚,屋内只有几根白烛的火光星星点点。
屋外挂着一层层不甚繁复的白布,除了两名白发苍苍的老人外,没有其他客人。
吕德山一直都在养伤,因此也没有计算过确切的时间,看到这幕,他才意识到一件事情,吕德山赶紧对李坤禹说道:
“唉,道长,咱们今天来得可真不是时候。”
“今天似乎就是戴创的头七了,咱们这个时间过来,恐怕又要引得戴伯伯和戴伯母伤心了。”
李坤禹自然也明白这件事,但他之前一直都忙于其他事,今天才抽出空来。
而且一周时间,他也并不是对戴创家人不闻不问,相反也做了很多准备。
虽然宁效奠已经严格控制消息传出,可在这边陲小镇,一家的顶梁柱,二十来岁的年纪就离奇横死,本就是一件不幸的事。
加上好事者以讹传讹,捕风捉影的编排着死者,有说是捕快做多了坏事,遭了现世报,也有说是捕快探案时碰上了不干净的东西。
不论如何,与神神鬼鬼的扯上了关系,镇里百姓是断然不敢来祭奠戴创了,大多都在这几日白天里和戴创父母打了个招呼,就算自己送了戴创一程了。
“道长,咱们进去给戴创父母打个招呼吧。”
李坤禹点点头,两人敲了敲门上的把手,进入了屋内。
见了这捕快和道士进来,戴创父母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扶着戴创的衣冠冢,神色黯淡。
由于心魇造成的创伤,戴创的尸体现在也没有送还家里,一直停在停尸房的冰窖里。
吕德山给戴创上了两只香,又对着棺材低声说了几句话,这才起身对着戴创父母说道:
“戴伯父,戴伯母,戴创走了,节哀顺变。”
“以后我们衙门的弟兄,也会常来看你们的。”
李坤禹虽然对这被心魇附体,堕入魔道的捕快没什么好感,可此时也不会跳出来煞风景,等到吕德山和戴家父母说完话后,才缓缓开口:
“两位老人,人死不能复生,还请节哀。”
“我们此次,也是为了追查戴创死亡一案前来,有几个问题,想要咨询一下两位。”
戴创父母闻言,抬起了头来,见到眼前这道士口音长相都不甚熟悉,不像当地人。
两位老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吕德山,见到吕德山对着他们点了点头,做了一个肯定的眼神后,戴创父亲这才开口说道:
“有什么想问的,就快问吧。”
“今天是戴创头七,我们想和他多呆一会。”
相传头七,是死者回魂的日子,戴创父亲才有此言。
李坤禹也理解对方的心情,单刀直入说道:
“我们今日前来,主要是想知道戴创死前有何心愿。”
“知道这个,对我们追查杀害戴创的凶手会有所帮助。”
“戴创的心愿么……”
戴创父亲皱着眉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戴创他从小就是个喜欢侠客故事的孩子,我记得他刚进衙门当捕快那年,就励志要荡平天下恶徒。”
“后来随着年龄增长,他的愿望也从荡平天下恶徒变成了大正恶徒,最后又变成了潮阳恶徒。”
“后来呀,抓不到犯人,心烦了,每天回家了都要和他妈抱怨,就和他小时候没什么两样呢。”
说到这里,戴创父亲摇头笑了笑,嘴角还带着一丝温馨的笑容,似乎在回味自己儿子幼时立下雄心壮志的场面。
戴创母亲听到这话,又在悄悄的抹眼泪:
“唉,要是说有什么心愿的话,戴创他这几年最想做的,应该就是破了那起小孩失踪的案子了。”
“好几次我睡觉的时候,都听到他在说梦话,言语里谈着的,都是官府的卷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