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食材,池芫就煮了个野菜汤,但就这么一个看起来简单到寒酸的菜,味道却出奇地好。
见池芫端着碗秀雅地喝着汤的模样,闻见香气的沈昭慕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下口水,喉头动了动。
手指抬了下,抿着唇,眸子清寒得发光。
池芫借着碗的遮挡,险些笑喷了,眼角余光看到沈昭慕那泛着寒芒和透着渴望的眼睛,轻抿了下唇,将碗放下,又回到灶台前。
盛了一碗回来,放到他面前,面色淡淡地挑着眉梢,“喏,你看,我喝了,没毒。”
听到这话,沈昭慕抬眸看了她一眼,唇角抿成一条线,半晌沉默地将碗端起来。
瞥了眼青青绿绿的菜叶和汤,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仰脖尝了一口。
鲜美的汤味在口腔中蔓延,味蕾都充斥着温暖鲜甜的味道,这温度一下就顺着喉管,直至温暖到他饥寒的胃。
万没想到看着吃了会中毒一样的杂草,居然能这么美味。
沈昭慕到底还是个半大的少年,再怎么老成冷酷也抵挡不住这种饥寒后得一餐鲜美温饱的诱惑。
不多时一碗便见了底,甚至不必池芫开口,他就自发地去盛了下一碗。
池芫喝了大半碗便喝不下了,她若有所思地望着沈昭慕不大娴熟地盛汤的动作,那双手微微抖着,眼睛却发亮。
活像是许久没吃过东西的人一样。
可不对啊。
他不是未来北燕的王吗?
怎么会混得如此境地呢?
但观他先前被追杀,如今又到了这形同冷宫,空无一人的别宫,都没有仆人伺候的情形,且看他丝毫不陌生的反应
这样的日子想必已经过了一阵子了。
她忍不住开口,“你平日都饿着么?没人伺候,那你怎么解决吃饭问题?”
她的问话,叫盛汤的少年背脊一僵,但很快,少年便转过身来,目光清幽地望着池芫。
“你不知道么?我从出生起就住这。”
他面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似恨非恨。
但那好似拆穿池芫说认识他的得意,不知何时显露了出来。
池芫噎了下,出生起就住在这?
她眸子瞪大,显然是不敢相信的。
似乎是吃了池芫一顿饭,又有先前共患难被救的恩情在,沈昭慕嘴上不说,但心底对池芫的戒备早就松懈了下来。
坐回桌前,他手里端着碗,没有再狼吞虎咽进食,他的声音微微沙哑,低沉而又阴凉。
“我就知道你先前在撒谎。虽不知你从何得知我的身份名讳,可但凡是北燕皇都的人都该知道,沈昭慕自出生起不祥,被秘密送往别宫交由宫人看养。”
他说着自己的身世,却不是带着愤恨也不是带着悲凉,而像是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一般。
“不管你是什么人派来的,都不必在我身上花心思。我只是一介不受宠的冷宫皇子,你看,这些宫人都被杀的杀,逃的逃,我一个人在这别宫,度日等死。”他说着嗤笑一声,“居然还有人认为我挡路,想除之后快。”
说话间,他碗里的野菜汤再次见底。将碗往桌上一搁,没有再来一碗的意思。
池芫一时食不下咽。
她想起后来的那个沈昭慕,高高在上,冰冷无情。
却也孤独得让人心疼。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对着少年时的沈昭慕,心会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