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防营在前方山崖下抓到疑凶,宇文昭带着中路军闻讯赶来。
快到崖壁前,他正面迎上了抱着伤者下山的杨玄风。杨玄风神色焦急,走得飞快,擦肩而过时,只和他点头示意。伤者一身的血迹和泥污,青绿的罗裙已被血染透,一瀑青丝和苍白的侧脸都沾满了泥和血。她横躺在杨玄风怀中,完全无声无息,看起来伤势严重。
宇文昭有几分讶异,这几天喜怒不形于色的杨玄风,如此神色大变,这伤者难道是失踪的长乐坊花魁洛樱?可他刚从西北回来,又怎么会认识花坊的乐姬呢。
宇文昭来到岩洞前时,燕鸣等人已经拿下了头部受创的了然,而适才为了攻击杨玄风,自己割开脖颈的江宛悠,已经气绝身亡。
手下官兵仔细搜索了山洞的角角落落,只找到一件凶器,一件证物,呈送到宇文昭面前。
而那件血迹斑斑却光彩夺目的证物,犹如一块烙铁,灼得他胸口生疼。
再次醒来,星河现自己躺在家中暖阁的软榻上,眼前是脸色阴沉的哥哥和二师兄,还有红叶、绿芜和东园一帮子妈子、丫头。
怎么回事,哥哥回府了!
她挣扎着要起身,却被宋临川按住了。
他指了指桌上的药箱,星河马上明白过来,哥哥是以大夫的身份来看诊的。
宋临川写下两张药方,分别交给红叶和绿芜说:“你家小姐伤势过重,又受了惊吓,不宜吵闹,要安心静养失血过多,要和缓温补。这个方子煎服,这个方子研香,你们一定做的细致些,才能帮她把身体养好。”
红叶和绿芜赶紧点头,诚惶诚恐地领着药方,带着闲杂人等退了出去。
宋临川取了一碗温水,慢慢喂给星河喝下,却始终冷着一张脸。
星河拉了他的衣袖,“哥哥”
宋临川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是我不好,没保护好你。”
星河看着自己裹着层层纱布的手腕,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差一点,她就要和哥哥天人永隔,再也见不到身边这些人了。
道涣赶紧宽慰道:“还好没死,呵呵。”
星河翻了个白眼,二师兄安慰人的方式永远这么不对路。
宋临川思索再三,还是责问道:“你疯了吗?为什么要假扮花魁以身涉险?”
星河差点背过气,“冤枉,我真的没想这样!要是知道乐坊那么危险,我肯定在家里躲的严严实实的!”
道涣跟着说:“我就说嘛,小五胆子那么哪有那么品格高洁,舍身赴险啊!”
胆子和品格有什么关系!星河心里暗骂着,师父、师兄里就没有一个爱护短的,巴不得时时的互相挤兑。
道涣嬉笑着说:“小五,你也算好运。你那小情郎抱着你跑下山,策马狂奔几十里,就在军营驻地不远处迎上我们。军营里药材、用具都还齐全,才及时救下你一条小命!”
果然是失血过多了,听了二师兄这番话,自己的脸竟然没红星河捏了捏自己的脸颊,真的很疼,一切都不是做梦,那天死里逃生真的是撞上了杨玄风。
她忽然想起来,“了然和江宛悠呢?他们在洞里亲口承认,收了一个女人的钱,调换了哥哥的佛谶!”
宋临川帮她掖了掖被子,“江宛悠死了,了然被京兆尹府收押。圣上指派大司寇府、京兆尹府和大宗伯府,三府会审此案,当年的事情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星河相当讶异,“江宛悠竟然死了!她轻功那么高,就算疯疯癫癫的,也不至于被杨兄当场杀了。”
宋临川说:“据杨玄风说,是她自己割的喉咙。”
星河心想,江宛悠也许是接受不了,了然要和她同归于尽吧。十年来尽管疯癫,她心里却一直存着一线希望:找到当年的罪魁祸,杀了她报仇,挽回了然,再和他在一起。可是万万没想到,她爱了一生的了然,最后会选择抱着她一起去撞那石壁。
她叹了口气,幽幽地说:“她估计是太苦了吧。”
道涣嗔怪道:“你还觉得可惜了!要不是她,你怎么搞出这一身的伤。小女儿家的,一身伤疤怎么好嫁人哟!”
星河看了看身上层层包裹的纱布,挤出一丝微笑,“哥哥的事情查清楚了,这些也都值了。”
近日收押了重犯,京兆尹府牢房比往日看管的更加森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