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陌生又有些熟悉,星河试探着问道:“杨兄?”
“阿衍,你怎么总是偷东西?这次还偷到佛寺里来了!”杨玄风把火折子举到两人之间,星河终于看清了他的面貌,脸色很好,看来伤无大碍。
四下望了望紧闭的门窗,星河才问道:“你……几时回京的?”
杨玄风拿过星河手中的筒盖,旋即盖灭了明火,“放心,这回是奉召回京。”
星河盯着眼前的少年,似乎什么样的危险下都是这样洒脱无畏,“我知道西北军危机解除,左将军和副将调回京师,只是不知道你也回来了……对了,你怎么进来的?在这干什么?”
“我是光明正大,经过主持许可,从大门走进来的……至于干什么?还是你先说说吧。”杨玄风背靠着经柜,借着月光看着眼前手足无措的星河。
“我……我是来借东西的。”星河撇头望向门口,心里一阵腹诽。
仿佛中了诅咒一般,每次出来偷东西,都会被他撞见。
“哈哈哈……你真当我是自己人。连撒谎都懒得撒!”杨玄风笑着转身,从角落里捧出厚厚一沓经卷,堆到星河怀里,“我呢……在这找要送你的谢礼!这些就是了,还有那边地上的一堆。”
星河把经卷放在地上,借着月光一一翻过,“觉心承泰十七年,觉远、觉慧……了诚、了凡、了相……”
这些经卷正是她在找的,十年前觉明法师和当时寺中僧人的手书。
“从几千份抄经里找出这些可不容易,晌午进来还没休息过呢!本来还在想,这么多怎么带出去,没想到你自己找来了!这些慢慢看吧,我先睡会……”杨玄风随手拿了一本经书,盖在脸上便要睡。
星河一脸讶异地看着他,“你……”
“想问我为什么帮你找了这些?”盖在经书下面,杨玄风声音有些慵懒,“你冒着生命危险到我家找佛谶,又是姓宫的,又有梅花印……若还猜不到你跟靖国公府有关,正在追查十年前佛谶案,是不是也不配做你的朋友。”
“何以见得我会需要这些手抄经卷?”
“谶言寥寥几句,市里坊间早有流传。你既然来我家找佛谶,自然是为了看笔迹。而你查对过笔迹,第二次见面却没将佛谶还给我……难道不是发现宋家的佛谶与我的有不同?既然笔迹有不同,当然要再找些旁证。”
星河暗暗自警,也许是太过情急,也许是对他放松了警惕,匆匆几面自己竟然漏出了这么多首尾。
“既然如此,也不瞒你……我确实是宋家的亲眷,怀疑当年送进国公府的佛谶有假!眼下这么多经卷,到天亮也翻不完。不如,你来帮忙找找看。只需要看第二行的法字,找出水字旁写的头重脚轻的即可。”说着星河已经一本本翻开经卷,一一查看起来。
半晌,经卷底下的杨玄风也没有回应,似乎是睡着了。
“也许,我可以帮你解决一个难题。”星河把一沓经卷放到他身边,“排除杨炎将军和宇文荻将军婚事的阻碍怎么样?”
话音刚落,杨玄风一把拿开脸上的经书,“当真!”
“自然!赶紧看吧,若是天亮前找出来,还能去吃个宵夜。”
万籁俱静,善缘堂内唯余沙沙的翻卷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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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缕晨光照到星河脸上,她猛地惊醒,却正躺在自己卧房里,昨晚和杨玄风查看经卷的情形仿佛从未发生过。
“难道是睡过了时辰,整夜都在做梦?”她嘟囔着起身,却发现手边放着两张手抄的心经。
经卷最末分别落着:了空、了然。
忽然,门被推开。
杨玄风端着一个木托盘,盛着一碗粥走了进来。
“有人还说吃宵夜……结果,才看了十几卷就睡着了,拖累我又看了整夜的经书。”他打着哈欠,把托盘放到桌上,“你赶紧吃吧,我去睡了,有事到西苑禅房找我。”
“禅房?你要在这剃度出家吗?”
“四月山寺风景好,香客多,昨天客殿已经住满了。我借住在了然法师的禅房,他去其他寺院讲经了。”杨玄风得意的笑了笑,“忘了跟你说来,现任方丈觉尘大师,出家前是我俗家二伯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