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就先行回房了。”妫珩起身,拍拍衣服伸了个懒腰,往自己的房走去。
应是晓得梓鸢还有话要与那孩子聊聊,他也不招呼梓鸢一起走了。
只是,在他的身影从他们的视线中消失之前,他又留下一句话:“对面就是岭垣的房间了,小歌这受伤倒是会选地方。”
梓鸢听着哭笑不得,但也庆幸自己即便崴了,也没有给他人添太多的麻烦。
不过就是脚踝还有些疼而已,倒不需要专门去找岭垣。
她拉着季初在自己身边坐下,侧头朝他笑着:“弟弟想让歌怎么称呼?“
“小初?”
他沉默了会儿,怯怯地点了点头。双手抱着膝盖,一双眼水汪汪的,让梓鸢想起了抱着坚果不停啃咬的松鼠。
她宠溺地揉了揉小初的头,开心地叫道:“小初?”
“嗯。”他羞怯地点点头,小指勾过她的衣袖,摇了摇。
“小初!”
“嗯!”
“小初小初、小初小初小初!”少女抱着双腿,枕在膝盖上,歪头冲他笑着。
男孩一声声应着,嘴角眼里的笑意越来越深。
离家以来,第一次觉得如此地开心和满足。
“小歌回来了?”
梓鸢回来的时候,妫珩正拿着案牍坐在院中的石凳上仔细看着。
眉眼低垂,是一副认真的模样,仿佛人已全身心投入到了公务之中。谁想,竟还能现她回来了。梓鸢心生愧疚:是她打扰到他了吧。
他今日没有穿往日爱穿的红衣,玄色衣衫简单稳重,外披一件白狐皮大氅,有几分凌冽。
石桌上摆满了笔墨纸砚,一看就是处理公务的架势。
“是。”梓鸢行礼,方才的欣喜仍可以从眉梢眼角品出来。
妫珩瞧了她一眼,玩味一笑:“小歌很开心?”
梓鸢一滞,那些被埋下的不如意险些就被掀开,恍若封印被撕了一半的凶兽,蠢蠢欲动。
她嘴一扯,终于还是咧出了一个笑:“自然是开心的。”
“哦?”他执起笔在纸上落下几个字,“为什么而开心?”
梓鸢抿了抿唇,笑容真了几分:“小初可以被留下来,歌自然是开心的。”
“留下?”他看向她,好奇的模样,好像还有几分孩童般的懵懵懂懂,“珩什么时候说过那叫季初的孩子可以留下来了?”
梓鸢心一紧。
莫非他真的只是说说而已?
都已下了嘱咐,又怎会是要把那孩子赶出去的架势?
“公子宅心仁厚”
“宅心仁厚?”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他笑看了她一眼,“珩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个宅心仁厚的人。”
一片松叶在树上颤巍巍地,最终摇摇晃晃地落下,砸在了她的衣上。她一恍惚,紧接着耳中就听到了他一句话。
“小歌可是看那孩子觉得同病相怜?”话语轻飘飘地落入耳中,却在她的心上炸开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她回头看他,脸色苍白,毫无血色。
而他又翻了好几页案牍,倒好似从未把心思放在她身上,也不知自己的话对他人又有什么意义,更不知梓鸢现下有多失魂落魄。
“小歌可还记得自己的身份?”
此时,梓鸢已经觉得自己的笑再也咧不下去了。她沉默了半晌,落寞回道:“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