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鸢正了正颜色,走到苏青面前。
昨晚伪装用的粗眉已被撕去,眼前垂首的女子眉目娟秀,温婉和英气在她身上奇异地融合,仿佛女子柔美的外表之下潜伏的坚韧早已密密地渗进了骨血里。
梓鸢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苏青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提裙在苏青面前蹲下,坐在地上的女子抬眼看她。
眼底澄澈。
梓鸢牢牢锁住她的眼眸。昨日,她就是被这双眼睛威吓折磨的。
眼里有些情绪起起伏伏。却和昨日的凶狠不太一样。
她细细瞧着,待眼前这一双眼和昨日记忆中的那双眼重合了,方才垂眸,落下眼帘以拭去眼底残留的猜疑。
“昨日,你是要去找什么?”今日进门之前,她还咬牙想着,必定不会轻易放过那昨日的黑衣人。即便还未想明白要如何“不轻易放过”,毕竟决心是有了。
昨日的担惊受怕,不是如此简单就能抹去的。
可是一想到方才煊禾说的那些经历,梓鸢就对以牙换牙的报复方式失去了热情,也不想去用别的什么法子和她互相折磨了。
苏青望着她,愧疚和漠然在眼底、在抿着的唇间、在握紧的拳中撕扯着,对峙着。最后,她落下一笑,有些悔意,也有些不甘。
“我与梓鸢姑娘无怨无仇,也没和公子有任何交集。之所以这么做,”她浅浅一笑,眼里有些遗憾,“也不过是想报答煊禾姑娘的恩情。”
苏青的话音落下,那边的煊禾依旧窝在墙角低声喃喃,没有任何回应,恍若被堵在了记忆的死胡同里,无论如何都走不出去。
好好一个齐整的姑娘啊……
心里还残留着对煊禾的那点怜悯,梓鸢视线落回苏青身上。眼前的女子淡定自然,言语间调理清晰,参杂着那么一两分侠气,明明晓得自己应该再三揣摩,有所提防,梓鸢却已经在心底予了她一些信任。
不自觉的,态度也缓和了不少。
“恩情?”
“煊禾姑娘曾救我一命,”苏青幽幽一笑,“不过,怕是她自己都不记得了。”
梓鸢不动声色。
“听闻她是放火的人,我心里不信,以为是你们冤枉了她。”
“我了解到的她不是这样的。”苏青凝着她,强调一般,“她是个善良的姑娘。”
“可是如今明了事实,才知自己错得有多离谱。”她眼底的愧疚迟迟不退,随着口中说出的一个个字慢慢地缠住梓鸢的心。
梓鸢细细瞧着她,摸索着手中的匕首,仿佛还能感受到昨日攥紧匕首而残留的温度。
“想必昨日是吓着姑娘了。”苏青垂眸,歉意扑面而来。
梓鸢抿了抿唇,对她这番话不置可否:“可我见你昨日是要寻些什么东西的样子,这和煊禾的恩情又有什么关系?”
煊禾到底做了什么让她心怀感激,梓鸢不在意。她只想知道,苏青到底知道些什么,又要找些什么东西。
煊禾幽幽叹了口气:“我要找的,是她们到过姑娘房间的证据。”
她抬眼直视着梓鸢:“昨日我就听见了你在这房里跟煊禾姑娘说的话了,所以才想去找你要那些证据。”
她落寞一笑:“不曾想证据没拿到,人倒是被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