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默不作声的基涉淡淡道:“勿要学他人做沐猴而冠的模样,你用不惯这种匕箸,拿手也可以。”
集乡青年点头哈腰地欢喜道:“是。”
采薇面无表情地抱剑而立。
在她面前的两人都穿着主君的公子华服,戴着主君的高冠,一人出自卿族,装扮得再假也能似模似样,一人出自郊野,装扮得再真,也不过是基涉口中的沐猴而冠。
室中一时无人说话,只有集乡青年满口的砸吧声响。
便在他左拿右抓,大快朵颐的当口。
铮地一声。
那是利剑出鞘的声音。
殷水流眼角微跳,口中的咀嚼并未停下。
“家左。”
基涉低声喝道。
采薇的剑尖在室中疾刺而出,于众人的眼中一闪而没,刺入基乡青年面前的几筵上。
郑旦惊骇的掩口而呼。
集乡青年先是呆呆地望着险些刺穿他掌心的剑尖,待到反应过来,立时从席上踩尾巴狗般弹跳而起,跪倒在地不停乞饶。
“贵人饶命。”
他不知他何处惹出了采薇的杀意。
采薇的面色倏然变得难看之至,不言不语的拔剑而回,谁人也不去理会。
“噤声。”
基涉怒叱道。
他瞥了一眼坐到席上的采薇,再望着神态自若的殷水流,面前的几案忽然被他一掌拍碎。
此次不止集乡青年,便连女蔷两女也是噤若寒蝉,殷水流目不斜视,把郑旦不安的小手握在掌心。
方才若是没有基涉出声制止,采薇的剑尖必然刺穿了集乡青年的咽喉。
不过是吃饭的声音大了些,告知他注意些便是了。
何至于杀人。
“这间居所到底藏有什么机密,致以阙氏几人都有些不正常了。或许正是因为这种不正常,才让他们生出了如此胆大妄为的偷梁换柱之心。”
◇
集乡青年几乎是哆哆嗦嗦的用完膳,不论他腹中是否填满,基涉问过他一声,他便忙不迭的回道:“回贵人,小人吃足了。”
基涉颔首道:“如此便好,今夜你与他们夫妇二人一同睡到我为你们安排的暗室。晚上若是无事发生,明日要你做的事情,朝食的时候,我再与你细说。”
集乡青年忙应是。
基涉的威胁敲打愈发的明显,殷水流面上无丝毫情绪变化,也出口道好。
“家左会躺在榻上扮作主君,你们将门牖关严,万不可随意开门进出,我会令黑衣卫站在门口连成排,摆出严阵以待的模样,那人倘若再来,定不会起疑室中已经换人了。”
“唯。”
吩咐完女蔷两女,基涉取出储物袋,向着殷水流示意道:“怕外间有他人眼线,烦请君子卸衣下冠,只着里衣先行入袋。”
殷水流伤势未去,如此挪动弯腰,不免疼得冷汗直冒。
郑旦眼中噙泪,看着大为心疼,正要一同钻入袋口,基涉淡漠地阻止她道:“那处暗室为囚室,为惩罚家中奴仆之所,你是此次被罚的女侍,把面纱戴上即可,不需要入袋遮掩。”
随口又道:“府中新近添了几名女侍,你便是其中之一,最得主君宠爱,常伺于房中。”
人在袋中,眼不能视物,殷水流倒也不十分气闷,听闻基涉如此一说,不由暗忖道:“无殇与我是同道中人,他做事向来不加以遮掩,在外面的名声之污更甚于我。如此家中频频新添女侍,想也知道他要做些什么。”
集乡青年随后而入。
殷水流怕被他撞伤,忙往旁边避开,随后基涉的声音从袋口传来:“沿途不可出声,在袋中发出响动。”
不将他们制晕,自然是不惧他们半道出声。
室门打开,外间的雨声近在迟尺,殷水流在暗中不能视物,由一而始默默数着基涉的步数,以此来推断居所的大小方位。
“家宰。”
远处有人在疾呼,接着是急急而至的脚步声,伴在他气急败坏的声音中:“后院又发现了尸……”
不等他说完,基涉冷声打断道:“收声,你在此处候着,待我为公子处置完这个女侍,再来与你一同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