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整日面无表情的采薇,便是低眉顺耳的女蔷两女,他也不敢生出半点歪念。
这日回到囚室,午大狗并未走向他一直当做床榻的墙边之地,而是立于黑暗中冷冷地道:“你们去睡地上。”
他的声音不加以压低,发声不大不小,足以让守卫在门外的三阴寺人听到。
郑旦有些诧异于这几日以来他越来越诡异的态度。
殷水流缓缓从榻上下来,在郑旦过来搀扶他时,顺手将郑旦头上的木笄藏入手中。
“多谢午兄弟这几日的让榻情分,我身体渐好,去睡地上已经无碍。”
走不过两步,忽然痛呼一声,若非郑旦搀着便会趔趄倒地。
“无用懦夫。”
午大狗不屑的冷哼一声,大摇大摆的往榻上躺去。
郑旦可不是深闺女子,她出自乡间,一身野性未去,哪堪丈夫如此受辱,纵使承了午大狗几日让榻之情,此时恼怒起来,便要握着拳头站起来。
“坐下。”
殷水流的声音微微发颤,强拉着郑旦说道:“你莫要去惹事。”
囚室之榻哪里能及公子之榻,午大狗方自躺下便觉得不舒服,翻身而起时,正好借着月色的照耀窥到他们夫妇的拉扯。
“堂堂男儿还不及一个女子。”
午大狗朝着他们夫妇的位置吐来一口唾沫,见正中殷水流的里衣,他不仅不恼,只会抓着郑旦的双手不放,更是训斥妻子道:“你把眼睛闭上,老老实实坐在我旁边,再睁开,我便恼你了。”
郑旦见丈夫当真生气了,只能不甘地依着他。
“你如此窝囊,只会些窝里横的本事,贵人们怎么会选中你?”
郑旦的姿容太过普通,午大狗一直不曾在意,如此烈性起来,倒是给他发现了妙处。
他阴恻恻地望着殷水流道:“你知道么?你与我之间,只能有一人活着享福,另外一个是会死的。”
贪婪与残暴从心中涌起,他眼中凶光闪闪,慢慢下榻走来,在月色的照耀中满面狰狞,与让榻时的午大狗判若两人。
“你的男人太过无用,往后便随了我吧。”
午大狗怎会将如此伤重怯弱的殷水流放在眼里,他上下打量了几眼仍然闭着眼,气得浑身发抖的郑旦,口中嘿嘿直笑,便要将殷水流一把拽起来丢开。
噗。
便在他的双手将要抓着殷水流的衣领之际,一声异响从颈部传来,午大狗微微一愕,只觉得颈脖生疼,一时乏了气力。
他疑惑地往颈侧摸去,在月华中发现了一手的殷红。
哐当。
黑暗中一脚踹来。
午大狗倒退回榻沿,再也没有了起身的能力。
“不要睁开眼。”
殷水流再叮嘱郑旦一声。
他将郑旦的双手掩上她的耳朵,缓缓起身走到月华的那一束光照里,手中握着的木笄犹自还在往下滴红。
“纵使我的修为还未初复,要杀你也非难事。”
午大狗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月色中温润如玉的男人,口中大出救命之声,挣扎着往门口艰难爬去。
殷水流并未去阻拦。
室中的声响早已经瞒不过外面的三阴寺人,午大狗一时为邪念所惑,方才在囚室中频频出声,已经狂妄到认定基涉不敢杀他。
“让榻之情,不是救命之恩,唾我里衣,羞辱我们夫妇二人,再加上杀我抢妻之心,你前几日的让榻之情在我心中已经烟消云散。方才我本可以让你没有多少痛苦的瞬间死去,现在之所以让你如此挣扎着受苦,不过是想让你多些痛苦罢了。”
殷水流慢慢往前踱步。
“接下来便是我要帮你了,你已经不是向我们夫妇让榻时的午兄弟了,只是你自己没有发现而已。”
他再一笄尖下去,在殷红中爬行的午大狗便再无声响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