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手往榻上一拍。
此际正值心烦意乱的基涉眼眸如剑,冷冷地往殷水流这边望来:“君子何故拍榻?”
心想着倘若当真到了鱼死网破的那一步,任何主君的代替者也失了用处。
他这一声已经蕴含了杀气。
女蔷在旁解释道:“家左将公子的哑穴制住了,他并不能说话。”
基涉不作理会地道:“那便不要说话好了。”
◇
阙氏几人要面临的形势急转直下,殷水流两日不曾进食。
基涉两人为形势所逼,已经在谋划率众发难,弃殷水流于不顾的打算,哪里还有心情为他安排元食膳,甚至于哑穴都忘了为他解开。
殷水流知道他再不能开口说话,一旦阙氏选择突围之时,便是他身亡之时。
所幸他已经修为初复,可以凭借少阴徐徐自解。换作是别的人脉一道,想要以人脉去解地脉之制,实在是痴心妄想。
基涉与采薇已经不来室中露面,女蔷两女在室中的时候也是神情恍惚,相互聊天解闷的兴致都没了,可见此时的内忧外患已经快要彻底压垮阙氏众人,逼迫着他们不得不做出最坏的打算。
这日入夜之后,殷水流的哑穴即将自行解开之际,这间居所的前院忽然传来阵阵喧哗,更有凄厉的惨叫声。
女蔷两女彼此面色惊慌地相视一眼,打开门齐齐往外面望去。
“不知出了何事,我去看看。”
女葵说完便奔了出去。
女蔷回眸瞥了殷水流夫妇一眼,本想紧随而去的步伐,终于在重重顾忌之中顿住。
便在她折返之时,听到殷水流在榻上说道:“你能否为我去取些清水来。”
女蔷惊疑地瞪圆了眼眸:“君子怎地能说话了?”
她口中不再称殷水流为公子,基涉两人对殷水流的弃用已经提上了日程。
殷水流缓缓从榻上起身:“我的《龙阳》可以自解脉力之制。”
女蔷有些抵挡不住殷水流面上忽如暖阳照来的微笑,微微垂下眼帘道:“君子既是想要清水,下妾去去就回。”
在为形势所迫的慌乱里,她本就有些心神不属,此时再为殷水流的面容微笑所惑,没有半点怀疑殷水流的用心,想着去去便回,也不将室门合紧。
等到女蔷的脚步声远去,知道时机稍纵即逝的殷水流一把拉着郑旦的臂弯,低声与继妻说道:“戴上面纱,随我走。”
他一直等待的机会终于出现在他面前。
除了知道他真正身份的采薇几人,阙无殇的其他仆臣也好,竖人女侍也罢,谁人敢挡他?
郑旦大是愕然,哪里会知道殷水流的图谋,正一头雾水地随着殷水流往前走了两步,忽然发现殷水流的脚步又停在室中。
她不解地偏首望去。
殷水流的面上露出凝重之色,将挽着她臂弯的右手松开。
半掩的室门仿若被南风徐徐吹开。
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