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便急急去了。
晁仿不无担忧地望着他的背影说道:“无殇兄,我们现在深陷如此险境,只能坐等姊夫的破邪救援,我有一件事情要与你商议。”
殷水流举袖道:“晁大夫请说。”
晁仿徐徐环顾一圈在场众人道:“邪物有惑乱心神之能,每死一人便能多滋生出一分邪威,为防有人因为中邪而暴起伤人,请无殇兄考虑我的建议,将宅中所有人汇聚到如此宽敞之地,再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分开,也好彼此相互监视。”
殷水流点头赞同道:“晁大夫所言甚是。”
基涉躬身道:“仆臣这便将所有人都召集前来。”
采薇不知道想起了何事,有些欲言又止,她不擅长于传音秘术,与基涉一同走开,完全避开了晁仿之后,方低声问道:“公子从南山带回的那个朱衣女子也要带去监视么?”
基涉经采薇提醒,才想起府中还有这么一个外人:“我已经数日不曾见过她了,她的伤势如何了?”
采薇轻摇螓首道:“一直不曾苏醒,命悬于一线,仅靠药物吊着一口生气。”
基涉沉吟片刻道:“你去看看,为她再喂入些药物,便不要将她带去了,她如此伤重之身,只怕稍有动弹,性命便没了,我们如今陷在如此诡局里,不可再出人命了,不然公子巢的人还未破邪而入,我们便给这朱雾湮灭了。”
采薇点头道好。
两人正要分开,忽然又同时止住回首道:“他……”
这个他自然便是指的那个来自朝卧甘氏的流亡卿子。若非现在形势危急,两人之间出现如此默契的相商之举,定然会彼此相视失笑。
“以他的狡诈,此时定然会借机缠着晁大夫不放,不会再轻易让我们避开外人与他同处。”
采薇有些恨恨。
此时不论是他还是基涉,对这个流亡卿子的身份都大是起疑。
倘若仅仅只是与主君相同的右手轻拍便也罢了。
连声音也是如此相似。
何其诡异。
基涉望着已经弥漫到居所上空的朱雾,眼中不乏悲观地道:“你我有命活着再说此事,我现在去请少君。”
◇
商姓氏族的嫡出之子惯以取单名,庶出之子则为双名。
公子无殇的长子为少君所出。
名叫吉。
晁仿称他为小后行,基涉等人则称他为公孙吉,倘若公子无殇有朝一日能成为阙国之主,他便会升级为公子吉。
“父亲。”
公孙吉不过三、四岁,说话奶声奶气,走路还有些摇摇晃晃。
他被少君牵在手中,望见殷水流的黑纹面具,小小年龄哪知此间的生死之局,喜笑颜开地便要往父亲的怀中扑来。
“母亲说待父亲病好了,便让我来见父亲,父亲现在是病好了么?”
小小人儿带着未被尘世污染的纯净。
“莫摔倒。”
殷水流弯腰将公孙吉的身躯稳固在腿旁,指着旁边的晁仿道:“向晁大夫问好,还记得父亲教你的礼仪么?”
公孙吉抱着父亲的久违大腿,仰面嘻嘻笑道:“唯。”
如一个小大人一般,依照往日父母、傅姆的教导,将小脸上的嬉笑尽数敛去,依着商礼向着晁仿稚声稚气地道:“小子阙吉,见过晁大夫。”
腰身弓得大了一些,他岁数不足,下盘不稳,险些一个头着地栽倒。
晁仿忙过来搀扶:“小后行少礼。”
他瞥了一眼旁边有些痴痴出神的少君,将公孙吉交还到殷水流的手中,以传音之术道:“无殇兄,夫人的面色有些不妥,恐有些入邪之症……”
他有些欲言又止。
殷水流的黑纹面具怎能让外人窥出半点表情:“吉儿,将眼睛闭上。”
公孙吉还当是父亲要与他嬉戏,把眼睛合上还不够,怀抱着父亲的腿股当作了软柱,将小脸埋在上面。
“我们夫妻情深,他们则是主仆尊卑有别,烦请晁大夫代为出手……”
殷水流拿手掩住公孙吉的双耳。
基涉几人顿时面色大变。
“好。”
晁仿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