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一幅薄薄的云水色工笔花卉帐子,女子睡梦中的呼吸声轻若蝉翼。夜枭的手忽然抖的厉害,停在帐子边上迟迟不敢揭开,近乡情怯,他怕……这次又是空欢喜。
锦熙浑身上下疼的厉害,明明睡的很浅却困在梦里出不来。梦中,她正在挨打,那是她记忆中阿爹唯一一次打她,因为她偷了阿爹的兵符和印信,假装自已是大将军,要带着十九哥去辽人。
阿爹的手高高举起,轻轻落下,把她屁*股拍的啪啪响,却不疼。她知道阿爹舍不得打她,可她还是哭的很大声,因为她觉着委屈。十九哥看她哭的厉害,竟然拿了把刀要跟阿爹拼命。
那时十九哥才刚刚到她们家,瘦瘦小小的男孩,拖了一把比他还高的刀,要跟阿爹拼命。
她傻了,阿爹却笑了。
阿爹抚着他的头,问他,“你愿意一辈子拿刀保护这丫头,对她好吗?”
十九哥点头。
阿爹又问他,“你愿意娶她吗?”
十九哥抬头看着她,她怕十九哥摇头,飞快的替他说,“他愿意的!我也愿意!”
十九哥笑了,她也笑了。
她当时根本不懂娶是什么意思,可她知道自已愿意跟十九哥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她记着当时十九哥的眼睛黑亮黑亮的,笑容看起来又温暖又明亮,她一下子看呆了,伸手要十九哥抱抱……她刚触到十九哥的手,十九哥的眼睛一下子变了,脸也一下子变了。
鹰翼面目具下,一双冷森森的眸子笔直的盯着她,那种野兽的气息,那种侵略性的男人气息…锦熙‘啊’的一声惊醒,心口狂跳,浑身上下被冷汗湿透了。坐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梦!一个梦而已!
她已经离那人远远的了,再也不会遇上!
话是这么说,她心口依旧跳的厉害,嘴里也干的发苦。
她撩开帐子,想倒杯茶喝。撩开帐子的瞬间,她一下子手脚冰凉。
高大挺拔的黑影,立在床前,逆着窗外那片霜色,凝重如雕像。冰眸、面具、冷硬的颌线。一切的一切,都和昨夜一模一样……
怒意突然如岩浆般迸了出来,烧的她浑身发抖,锦熙怒极反笑,这算什么?
羞辱她两次,还不够,还要羞辱她第三次?
她咬牙道:“原来韩王有夜闯女子卧房的嗜好。”
床前的影子一动不动就那么冷冷的看着她。锦熙后背倏地爬上一股凉意,直觉告诉她,这人不是韩王。就算看起来几乎一模一样,可这人绝不是韩王!
她盯着那人,那人也盯着她。眼前的女子,身材高挑纤细,五官细致明艳,眉心处也没有那颗天生的朱砂痣。夜枭说不出的失望。
‘十九’不一定是十九哥!
咬了一口的馒头,也代表不了什么!
巧合而已!
他慢慢抽出长剑,一步步逼近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