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上下牙齿在打架,也顾不上脚背疼了,就看着夜温言这张大白脸,看着看着,不由自主地就问出一个问题:“你刚才是胡说八道的吧?那个五品官跟地龙翻身并没有关系,对吗?”
她笑了,“对呀!祖母看得透彻,就是什么关系都没有,我是胡说八道的。”
“你你怎么敢?”
“我怎么不敢?”夜温言唇角斜挑着,“老天爷都愿意配合我,我有什么可不敢的?你看,配合到现在所有人都信了,就是你马上跑出去指认我说的是胡话,又有谁会信你的呢?”
老夫人晃了晃,“你就不怕遭天谴吗?”
“不怕。”她摇头,“因为每次遭天谴的都是你们,我有什么可怕的。”她又往前挪了半步,那种压迫感让老夫人几乎想逃,却又站在原地怎么都逃不了。“听着,这座一品将军府我以前不怎么在乎,但是从这一刻起,我决定要跟你们斗到底。剩几年寿元你就好好活着,实在不想活了就说一声,我亲手送你上西天。”
“我,我是你祖母!”
“不,你不是,你什么都不是。所以,摆清楚自己的位置,不要再打我的主意。也好好想想你自己,大灾过去了,我也该腾出空来料理料理府里的事。”
“府,府里有什么事?”
“那事可多了。”夜温言笑得阴邪,“祖母难道都忘了?那我提醒提醒你,比如说我父亲是怎么死的,再比如说我祖父重病之时,有没有好好吃过太医给开的药。还有,我也一直奇怪,为什么两个都是你亲生的儿子,在你眼里心里的差距却那么大呢?你对我父亲究竟哪来的厌恶和仇恨?这些都是我想知道的。你可以选择告诉我,也可以选择什么都不说,但我一定会查,直到水落石出的那一天,看我怎么收拾你!”
老夫人死死抓着君桃,手劲儿大得君桃几乎都要喊疼了。她拼命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就不知道吧!”夜温言退了回来,“难得糊涂,但愿你能把这笔糊涂账带到棺材里,一了百了。不过我这个人爱憎过于分明,若查明之后觉得你做的事让我忍无可忍,那么即使你死了,我也会把你的尸骨从坟墓里挖出来,鞭尸三天三夜,以泄我心头之恨!”
老夫人再站不住,扑通一下坐到地上,“夜家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孩子?你是恶鬼吗?”
“当然是有我爹才有的我,也当像是有了你才有的我爹。所以你才是原罪!回去睡觉吧!安稳觉睡一天少一天,要珍惜啊!”
夜温言走了,老夫人还在地上坐着,任君桃怎么拽都拽不起来。
直过了老半天,天更黑了,夜更深了,这才听到老夫人用极低极低的声音说:“她是不是知道什么了?她是不是要来找我报仇了?”
君桃赶紧劝慰:“老夫人宽心,四小姐就是吓唬您呢!您可千万别多想。没有人会知道那些事,我们都会烂在肚子里,等到有一天我们自己都忘了,就更不会有人知道了。”
“对对,我们也忘了,都忘了!”老夫人挣扎着要起身,“快扶老身回去,我要睡觉,睡着了就什么都忘了。”
这一夜,将军府派出好几拨下人去请大夫给老夫人治脚,可大夫太难找了,香冬一边给夜温言备沐浴的水一边说:“这几日府里也没少请大夫,因为二老爷那边都有伤。但是就请来了一回,还是个不入流的小大夫,谈不上什么医术。”
夜温言又问了穆氏那边的情况,香冬又答:“大夫人在照顾大小姐,刚刚前院儿闹事时派了人来问情况,说大夫人想出去瞧瞧,但又放心不下大小姐这边。”
她便同计嬷嬷说:“嬷嬷走一趟,告诉母亲我这边没事,让她只管照顾好大姐姐,不用惦记我。再告诉她大姐姐的腿也是没关系的,那是我亲手治的,不会瘸,好了之后也不会留疤。最多躺半个月吧,很快就可以恢复自如了。”
计嬷嬷领命去了,香冬也放好了水拉着坠儿一起出了屋。
夜温言走进浴桶,腕上绑着红绳的银铃叮叮当当地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