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坐上一张小杌子开始帮她烧火,嘴里说道,
“小钢妈的娘家是浪苍山里的,今天她嫂子来送出生礼,说起山里今年八角收成好,随手给她小姑子送一些过来,我也抓了一把回来。”
浪苍山?那里偏僻得很,不过幸亏也有电话通到里面去,所以毛翠红昨天晚上生了娃,今天娘家人就能来送礼。
“翠红家里的嫂子还真是不错,又爽朗又大方,他们山里虽然穷,还是养了两只鸡专等小姑子生娃好送来下奶,不过这两只鸡眼看就能下蛋了,翠红估计也舍不得吃。”
丁桂凤絮絮叨叨的说着家长里短,春芽一边笑眯眯地应和着,手里还麻利地往炒菜锅里放进一大勺水,准备将兔子肉焯一下水。
兔子肉处理干净后大约还有五、六斤左右,剁成小块放在一个盆里,郁春芽摸了摸开始咕咕叫的肚子,试图说话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姑佬佬,你以前在省府住哪条街呢?”
“朝阳街交叉口附近。”丁桂凤停止了手里烧火的动作,“我娘家和婆家相隔不到十间房屋,是两栋三层高的楼房。”
丁桂凤抿了抿嘴,眼光停在锅底炽热的火焰上。
分离涌合的火焰不停舔着锅底,熊熊火光将她那张干瘦的脸映衬得十分黯然,历历往事一幕幕在眼前的火光中重现。
戴着红袖套的学生将她一把推倒,大大的封字往自家大门一贴,大脚丫不由分说地往自己身上踹过来,丈夫纵身扑过来挡住了这致命的一脚
糟糕,闯祸了。
郁春芽吐了吐舌头,赶紧麻利地将一大盆兔子肉倒了下去,给肉类焯水最好是冷水下锅。
不一会,袅袅炊烟和着蒸腾的热气,在小厨房里弥漫开来。
隔着氤氲的雾气,郁春芽看了一眼老太太,小心翼翼地说,
“姑姥姥,过去的已经过去,咱们要向前看!过日子就象吃甘蔗呢,越往后就越甜!”
“还甜什么甜?死去的人难道还能再次复生?”丁桂凤凄楚长叹,“我留着一条命,不过是想看那个害我们一家人的狗东西有什么下场!”
这件事原主听老太太说过一次,春芽自然知道她话里的意思。
丁桂凤家的布庄曾经请过一个伙计叫张栋梁,因为手脚不干净被她父亲赶出去。
没想到这个人怀恨在心,变革来临的时候,他到革委会举报她父亲跟外国人有来往,企图里通外国
郁春芽呲牙咧嘴,对自己做了一个鬼脸。
只怪自已太嘴欠,好端端地惹得老太太想起往事,她其实只不过是想问一问现在省府的事情。
她们家就在省府东面的露塘村,那是一个有着几千人的大村子。
八十年代以前因为人多地少,大家都穷得叮当响,八十年代后允许进城做生意了,她们村才渐渐富裕起来。
九十年代末期露塘村被政府批准为区级开发区,经过一系列招商引资,她们村的村民躺着就能领钱。
而且郁春芽的奶奶胆子大得很,她拿出家里的积蓄,再拿房子去抵押贷款,在村里建了一栋上千平方米的五层楼房专供出租,所以,别看郁春芽年纪不大,她其实也是一个土豪房二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