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是让我们再做一批,好给矿里的职工发一点做过年福利,队长说红薯所剩不多,没法再做,所以鲁采购才摇头,丁春丽不知头尾上前搭话,人家懒得理她而已!”
鲁采购摇头皱眉,这事很多在场的社员都看到,却不知道其中是这么一个缘由,这时候赵满仓说出真相,大家都爆笑出声。
赵满仓一番话堵得丁金贵夫妻说不出话来,却兀自不肯罢休,
“而且,我小钢哪一句话说错?如果不是春芽教我们怎么做粉条,咱们现在不就在家看着红薯叹气?”
“满仓叔,别跟她废话!”春芽懒洋洋地说,“赶紧干活去,扯皮可不计工分。”
这几句话说得大家心头火热起来。
不错不错,照汤光良透出来的意思,工分好像很值钱呢,还是赶紧去抢点工分吧,毕竟过几天工分就能够变成钱了。
这一天,活计干得空前有效率,大家的态度都积极得很。
他们不但手上有力,脸上也全都是笑容,一边干活,一边还小声地讨论今年的分值到底能有多少。
赵满仓是全程参加了制粉条这项工作的人,他的话十分有代表性,他朝大家眨眨眼神,秘地说道,“我估摸着一个工分能有六分钱!”
一个工分有六分钱?那就是说,如果一天挣到十个工分的话,你一天就可以领到六毛钱了。
大家“哗”了一声,“不能吧?平时那么好的收成,都没有六毛”
“我觉得也是”
这些人说话归说话,手里的力气却不小,一条烂泥路修得又快又好。
汤光良左看右看,怎么也没法扣谁的工分,他在心里直呵呵,要是都这样干活
下午,郁春芽穿上最破的棉衣,背上一个军水壶就跳上小红的后背出发了。
一路上,她絮絮叨叨地跟一定要尾随出来的黑子说,
“这种水壶都不保暖,等想喝的时候已经冷冰冰的了,如果我奶奶在的话,她是万万不会让我背这种水壶的。”
也不知道黑子到底听没听懂,反正它斜睨了一眼春芽,那一张黑得跟炭一样的狗脸上,分明有嘲讽的意思。
郁春芽秒懂,她又叹了一口气,“是啊,就连这个不保暖的水壶,别人还不一定有呢,我的确太矫情了。”
买一个军用水壶可不是容易的事情,二年前,郁百岁却不知道从哪里弄了好几个,家里出门干活的人都有一个,他们因此没少被社员们羡慕。
走到离队部只有几米的畜牧组,迎面走来牛棚住户孔道源。
“孔爷爷!”
郁春芽立刻下马,还大声喊了他一句,黑子也汪汪了两声,似乎在跟他打招呼。
看着黑乎乎却毛光滑亮的黑子,孔道源严肃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
这条狗厉害着呐。
那天,王顺带着检查组离去,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春芽让它背着一块用芭蕉叶子包好的猪肉悄悄地来挠他牛棚的门,上面还写着:
狮沟大队第一生产队牛棚孔道源收。
老头轻轻地朝春芽点点头,径直扛着锄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