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婧终于拿定了主意,给黄金辉两根鹿茸配一幅字,给甘市长一幅名画配两盒海参。第二天一早,她就打电话给县接待办主任,让他准备好礼拜见省厅领导的礼物。
孙婧到了省城,住进了县政府办事处。她本来想先见甘代远,但与秘书联系之才知道,甘市长去北京了,早晨才走了,估计两天后能回来,好在时间不算长,孙婧决定等甘市长回来。这两天的时间正好去见黄金辉。
黄金辉听说孙婧要来,特意取消了上午的会议,推掉了所有的工作。
“一晃一个多月了,怎么也不来看看我啊。”黄金辉半真半假地说,“真是应了那句话了,人一走,茶就凉啊”。
“哥哥是在取笑我吧。”孙婧温柔地说。
“你这个人啊,太正。”黄金辉说,“要是别的人话,早找上门来了。”
孙婧听黄金辉话里有话,但她一时想不明白,她找上门来能干什么。
“怎么,这么快就忘了,你不是要我带你来嘛?”黄金辉说。
“人家那是说着玩的,哥哥怎么还当真了。”孙婧说。
“你的话,我能不当真嘛,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啊。”黄金辉说。
孙婧心里觉得很温暖,先不管他心里是不是这么想的,既然他这样说出来,至少说明她的话经过了他的大脑。
“我不主张你到省局里来,原因很多,但最重要的是我得避嫌。”黄金辉说。
“咱们今天不说这些好吗,我来看您,主要是快到春节了。”孙婧说着从包里掏出了那两张包装好的鹿茸。
黄金辉拿到手里,看一看,信口说了一句:“这是好东西。”
“领导满意,我就高兴。”孙婧说。
“孙书记啊,你帮又是我解决项目落地难题,又是帮我买家具,于公于私对我都有不小的帮助啊,可是直到现在,我还没有为你做过一件事啊。”黄金辉说着,把鹿茸放到了一摞文件的后面。
孙婧又从包里掏出了那幅装裱好的名家书法,双手托着,送到黄金辉的面前。孙婧突然发现,在这包装纸上用铅笔写着“甘市长”三个小字。她想把手收回来,可是已经晚了,黄金辉已经伸出了手。
“这是一幅临摹画,临摹的是明代仕女画,是县办事处准备到省城送人的。虽然临摹得比较逼真,但因为毕竟是临摹的。”
孙婧说到这里,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了,她的身上一阵燥热,额角立刻冒出汗来。
黄金辉的手虽然接过画,但随即又放到办公桌上,脸沉了下来。
“我是来请黄厅长帮我想想办法,如果拿着这样一批赝品,到处去送,立春县的形象是不是就要大打折扣了。”孙婧很严肃地说。
黄金辉的脸有所缓和,低下头,正好看到了包装纸上写着的“甘市长”三个字。
“这是什么意思,哪个甘市长?甘代远吗?”黄金辉说。
“可不是嘛,就是原来在蓝河市工作过的甘代远。”孙婧说。
“我建议,这种东西,你千万不要去送。”黄金辉说,“结果会适得其反。”
“就是,所以我就拿来让你评理了,我就想您会有一个中肯的态度。”孙婧站起身来,在屋内巡视着,“我想喝点水。”
“冰箱里有,你自己去取吧。”黄金辉说。
孙婧慢腾腾地走到冰箱前,取出一瓶饮料,装作很用力地拧开盖,“咕嘟咕嘟”喝了一半,然后拿着瓶子回到座位上。
“提起甘代远,我想起了一个笑话。”孙婧说诡秘地笑着。
“什么笑话,说说。”黄金辉被孙婧吊起了胃口。
“不好意思说。”孙婧扭捏道。
“说说,这里很安全,房间很隔音。”黄金辉说。
“那你可不许说我下流。”孙婧说。
“不说,肯定不说!”黄金辉近乎恳求了。
“我说的甘市长,就是从蓝河调到省城的甘市长。”孙婧说,“在蓝河的时候,一次在接待办等客人,有的领导闲着没事,给我们讲了一个笑话。”
“什么笑话,你到现在还记得。”黄金辉没有看孙婧。
“说甘市长有个习惯,开会的时候喜欢插话,他有个口头禅:有一天开会,卫生局的女局长汇报工作,刚说几句,甘市长就说,对不起,我插一下,很快,一分钟就完。”散会后,被屡屡打断发言自由的这位局长愤愤不平地说:“他谁都要插一下,要么你就多插一会儿,每次都不到一分钟,什么玩意!”
“哈哈哈”黄金辉笑出了声,“这老甘,还有这事呢。”
孙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为自己的大意而暗暗自责,好险啊。
黄金辉把面前的画推了回来,孙婧立即拿起来,装回兜里。这个玩笑她好像在蓝河听过,不知道是省里传下去的,还是蓝河传上来的,现在的领导太会集中民智了。
“我这次来,还给您带了一幅字,是国内顶级书法家的字。”孙婧说,“因为不知道领导喜欢不喜欢,我放到办事处了,没敢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