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眼看已经没有用处的方孰才,就算是母子连心,也不值得庞氏舍弃京城的大好局面。
这边尤氏暗自给庞氏出着主意,司岚笙喜形于色,连忙低眉喝着茶掩了笑容,心情却雀跃起来。
自己丈夫的这个提议实在是太好不过,庞氏若是答应了,二房就都回了魏州,说不定还能顺势让方柘也回去。
如此一来,不止是自己耳根子清净,少了二房这帮人添乱,方府内从此就河清海晏。公公和夫君的仕途,也少了拖后腿的。
若是不答应,庞氏就再不能扭着方孰才这件事不放。你不是心疼儿子,要接他回来诊治吗?怎么送你过去照顾他,你却不愿意呢?
按她的私心,是愿意二房都收拾收拾,回去魏州老家的。
想到这里,她抬头开口道:“二婶,都是做母亲的人,我能理解你的一片苦心。若是换了我,怎么也放心不下他一个人在魏州。若是无事也罢,这会既然是有了疾,还是亲眼见着才安心。天气慢慢冷了,也没个人在身边知冷热。”
司岚笙的这番话,可算是说到了庞氏的心头上。她捏着帕子,越想越是担心,儿子在魏州虽说有下人伺候,但总归不是亲人,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吃亏?
“对!”庞氏神色激动的站起身,道:“玉哥儿赶紧准备马车去,我这就回去收拾行李……”
她的话才说到一半,尤氏手中的茶盏“啪”地一下摔到了地上,发出“啊”的一声惊叫,打断了庞氏的话。
“搞什么?毛手毛脚的!”庞氏出言呵斥。
尤氏假意弯腰去拣那碎片,却在她耳边急促说道:“婆婆千万别上了大房的当,他们巴不得我们都回去魏州。到时候,能不能再回京,可由不得我们了。”
庞氏一惊,她一向看不惯自己这个儿媳妇,但她这会说的话却不错。
原本拉下脸皮闹这一场,目的是要让长房同意,将方孰才接回京中。不料方孰玉被掌握了证据,在事实面前,她就算再怎么撒泼,也一定达不到目的。
去魏州?她虽然出身不高,也从小就在京城长大,哪里会将魏州放在眼里。再说了,在这里住着,长房就不能不管他们一家子的吃喝。回去了老家,就都不一定了。
儿子和眼下的日子,总得选一个。
权衡再三,庞氏涩声道:“才哥儿做下的事,确实有些不对。他媳妇儿说得对,还要麻烦大嫂寻一名大夫,跟着管家去瞧瞧。他再怎么混账,我也不能扔下他不管呐!”
说到伤心处,她忍不住掩面呜呜地哭了起来。这次的哭声中,多了很多愧疚。做出这个决定,就意味着她放弃了方孰才这个儿子。
听她这么说,方老夫人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道:“你这么说就对了嘛,一笔写不出两个方字,我们哪能不尽心。”
“玉哥儿,你这就让人去寻访名医,明儿跟着出发。只要能看好才哥儿的病,多花些银钱也是无妨。”
方孰玉嘴边掠过淡淡的笑意,恭声应下,道:“母亲放心,儿子亲自去寻。”
方孰才不能人道的起因,他心头大致有数。
他设下陷阱诱他认罪那晚,方孰才曾经被几案尖角撞到了下体,捂着腹部哀鸣。但那会太过混乱,连方柘都以为那是他求饶的手段,也就都没放在心上。
不举的结果,正是那时埋下的因。
他看了一眼身侧的妻子,彼此之间交换了一个愉悦的眼神。
方孰才有此下场,正是应了那句“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的俗话。一番言语官司下来,连庞氏也只得放弃了他。失去了庞氏的支持,就让他在魏州自生自灭吧!
万管家接到了方孰玉的吩咐,丝毫不敢怠慢,装了一车给本家赔罪的礼物,带上从京里请的专治男子不举的大夫,亲自赶往魏州。
这件事,他务必办得妥妥当当,不让方家嫡支和二房找出任何差错来。
从事发之后,方孰才就被关在祖祠的偏房中,不得自由。见京里来了人,以为自己得救了,不顾蓬头垢面就扑到了万管家的脚下,一脸希冀道:“我没什么好收拾的,这就跟接你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