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如此拼命地去阻断飞蛾的退路——不停地吐丝编织,每一个地方都反复地来回缠绕加固,不一会就有了蛛网的雏形,就连求偶时它也没这么拼命过。它织得确实十分精美,蛛网大多数呈三角形,这是很稳固的结构,倒着重复织一次就成了六角星,再斜着重复织一次就是九角星……
它要是一开始就这样做我确信这只飞蛾已经成了它的猎物,可它是个大傻子,胆小鬼、敷衍鬼。现在它越是拼命地织网就越是在瞧不起我,我就越要证明自己。
不过我不会泄露我捕猎的诀窍,于是我学它假装尸体一动不动,它看见后更是发出了震天的大笑声,全身心地织网去了不再理会我。
我暗自窃喜起来,虽然我假装尸体但我的前肢正在不安分地拨动着蛛丝给飞蛾营造我正在靠近的错觉,我拨动一下、它挣扎一下。由于之前的拼命挣扎,我发现它已经精疲力尽了,而且它的翅膀受了伤,银白色的粉末也掉落殆尽,所以它现在的每次挣扎都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只是虚弱地弹动肢体,像是回光返照。
我故意一下一下地拨动,而不是连续不停地拨动,这就像是温水煮青蛙,如果稍微不注意引起它的剧烈反抗,蛛网可能就会断裂开来。不过它倒是非常配合,我们有节奏地互相作出反应,直到它完全再无力挣扎。这时我无论怎么拨动蛛丝,它都像冰冷的尸体一般毫无反应。
这时我大可放心大胆地昂首阔步朝它爬去,来到这个小可爱面前,它仿佛已经死去,时间于它已经凝固。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将毒刺朝它头部刺去。它突然睁开眼睛,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我将毒刺狠狠地插入它的颈部,将致死量的毒液全部注入它的体内,这动作一气呵成、是一瞬间完成的,在此之前我不知已经练习了多少次。
伴随着它身体的最后一阵颤动,我连忙退了回去。直到它又再次与时间一齐凝固住没有了动静,我才又重新上前用银白色的蛛丝细心地将它的尸体层层包裹起来并等待以后慢慢享用。
我织出正方形、圆形、三角形,这些形状层层交错,最终汇成了一个毛茸茸的白色线球。等到那个傻子反应过来,这场捕杀已然结束,它垂头丧气起来,放弃了织网,又呆在那里仿佛是陷入了沉思,成为了一具尸体……
有时谢地会将蝴蝶放入这个世界,这个世界是个绿色的大塑料瓶子,里面还住着许多其他生物,如蟋蟀、蛐蛐、螳螂、蚯蚓……
从我的眼睛看出去,世界是很多个的。像是无数面镜子,晶状体的白色混合着墨绿色,外面的整个世界是青阴色的,里面的世界是透明的白糊色。
后来圆顶的天空被封住了,整个世界晃动了起来,我们像是颠倒了过来然后又颠倒了过去,然后又滚了数圈,我死死勾住了蛛网,以免被甩起来在壁内四处乱撞而死。但这甩动是如此之大,整个蛛网连同我都被荡起来往壁上砸。
不过这样的做法此刻已经没有了意义,我们永远逃不出去了,这里面的空气不过三天就会被吸食殆尽。
这个世界滚到了一个角落,这里永远都是漆黑了,世界再也没有颜色了。我想要吐丝向高处爬,因为黑暗中的厮杀已经开始了。可我什么也看不见了,好像刚刚在晃动中眼睛被撞瞎了,许多虫类也在这场晃动中被磕死。绿色的汁浆应该到处染得都是。
也不知道那个大傻子是死是活,整个世界先是死一般的寂静。我在黑暗中颤动着肢体,却怎么也挪动不了身体,冰冷的液体从额头往四处流散去,五颜六色的细毛,全都凝成了一团团的绿色毛球。这死寂也不知过了多久每只虫都开始发出奇怪的呜咽声。
“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