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骑兵兜向前方,将跑的快的盗匪往海盗驱赶时,这一下闵元启就彻底明白了闵元直的用意。
“元直用兵还真的是用心,也有灵性。”闵元启一脸高兴的道:“骑兵就是要这样用,陷在阵里多杀几人并无大用,元直有心,骑兵的变化之道,强大之处,便在于此。”
这个分析相当精准,若闵乾德在这里,包准要乐不可支,可惜闵元启此时身边只有李俊孙带着数名刀牌为亲兵护卫,连韩森都带着一队镇抚兵持斩、马、刀在阵后戒备,在战事刚爆发之时,韩森等人也是异常紧张,敌人多出一倍多而且相当暴戾强悍,若旗兵们顶不住后退,那便是考验军官和镇抚兵们的时候了。
所幸,在火铳和骑队的帮助下,加上阵列始终严整,第一总到第四总一直是压着盗匪打,对面的土匪海盗始终未给旗军真正的压力,更不要说能突破阵列,使旗军崩溃逃跑了。
闵元启夸赞一句后,也是皱眉思索起来。
若不是第三第四总从敌人左翼突破,现在战事怕还是有些焦灼,其实火铳压着敌人打时,趁机突破战事已经早就一边倒了。
此时旗军已经拉长横队,但粘着的土匪海盗已经不多,敌人是一窝蜂般的弃了兵器逃走,甚至很多人连鞋都跑掉了,此时还保持阵列追击必定无法歼灭敌人大部。
若旗军也放弃阵列散漫而追,那些土匪海盗个人武力也并不低,性格凶悍的也是不少,穷极之下拼死还击,怕是会增加旗军无谓的死伤。
适才土匪弓手攻击,加上短兵相接,旗军的死伤人数怕也是没有超过二十人,若追击时哪怕损失一人,闵元启也感觉是不该有的损失。
慈不掌兵,必要时填上一总的兵力只要获得胜利也是为将者必须下的决断,但只是为了追击敌人,损失自己的忠勇部下,那为将者便是考虑不周,甚至会留下残苛暴戾的名声,麾下将领和士兵们怕也是会有异样心思。
“传令。”闵元启对着身侧的李俊孙道:“各总改横队为纵队,三人一列,以纵队阵列追击敌人,与骑兵配合,争取将大半盗匪歼灭在海边。”
“是,大人!”
李俊孙声音响亮答应下来,接着便分别派出几个传令,自己也是赶紧往第一总的方向跑过去。
事涉复杂的战场变化,旗语是没有办法表达,只能派出传令口传军令。
闵元启身边的卫队其实就是传令,各人身边还各有几头健骡,马匹是暂且配不起,骡子和毛驴总是有的,若相隔远了,便要骑骡骑驴去传令了。
好在眼前的战场没有铺排开来,各总间相隔都不到百步,跑步传令就可以了。
随着李俊孙等人陆续传达军令,第一总到第四总陆续开始变阵。
拉开的横队又变成了纵队,这种战场上变阵其实相当考验军队的训练,对旗军来说显然并不复杂和困难。
保持一定的刀牌手持续对敌攻击,铳手仍然是横队前行,整个战场都能听到沈亮狼嚎般的呐喊声。不得不说,有个合格的甚至是优秀的指挥官,对新兵来说是莫大的福音。沈亮的指挥简单明了,指令简捷而合理,也时不时的安抚和提振火铳手们的士气,加上各人的火铳好歹都被沈永修理过,虽然是老物件,质量却比近年来的工部造要强的多,打到目前为止,火铳队只有一根火铳炸膛,持铳的铳手脸被火药喷的乌黑,好在没有受重伤,退下到阵后休整去了。
火铳手一直粘着打放,铳响声此起彼伏,火药点燃打放时的桔红色亮光,还有其后升起的白色烟雾,这些东西在土匪海盗们眼里就是来催魂夺命的,在火铳声中,土匪们持续败退,虽然看到旗军就在他们不远处变阵,但身侧前方有骑兵,身后有火铳在打放,还有少量刀牌手在阵前斫斩追杀,就算少数悍勇之辈有什么心思,也是独木难撑,根本掀不起大浪。
待旗军全部变阵完成,土匪和海盗们的命运就决定了。
一个个以旗队为单位的小型纵队持续穿插向前,不停的把猬集在一起逃跑的土匪群落穿插打散,然后后续旗队向前,戳刺斩杀,杀戮不停。
整个战场从官道为核心,左侧的土匪海盗被骑队不停的撵向岸边,右侧海边的土匪海盗则是越来越多,并且被穿插过去的旗军纵队分割包围,不停斫斩戳刺,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至此,才是真正杀戮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