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单舒哪有劫走的利益大?”单俊悟冷笑出声。
“内鬼已被揪出,今后只要注意些,料想应该无碍了。”缘行安慰说道,之前特意去看了单舒,已经没有头疼的感觉,看来这场灾祸应该渡过去了。
“是啊。”单俊悟点头,面色终于好看了些,他看向缘行,强自说了句玩笑话:“也算好事,起码今晚我不必去睡书房了。你编的那理由可着实把我坑得不浅。”
缘行却是突然面色一正,严肃道:“谁说是编造的?令公子确实与我、佛有缘,我是真想收入门下。”
“你”单俊悟面色大变,刚要反驳,可瞄到对方嘴角噙着笑意,愣了愣,接着也跟着笑起来。心情被这么一刺激,却是好了不少。
第二日,单俊悟亲自送缘行二人出了大门。
“和尚为何不多留几日?”单俊悟有些埋怨地说道,这几日光忙着孩子的事,真的没有好好招待过缘行,没想到事情刚一了结,对方便辞行,倒叫他没有了补偿的机会。
“贫僧正在修行,不敢耽搁太久。”缘行笑着摇头:“况且你我之间,何须客套。”其实,他是不想太过介入其中,朝中倾轧与权贵的恩怨,可不是他一个僧人能掺和的。如今全了朋友情谊,也该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单俊悟沉默片刻,叹了口气,转身从仆人手中取了个鼓鼓囊囊的布袋出来:“不敢坏了你们行脚的规矩,只准备了些耐存放的干粮,还请不要嫌弃。”
缘行不好意思说自己并不是行脚,乞食只是因为没钱。
看他拿取布袋的姿势,里面应该确如他所言是些吃的,便没有再客气,接了递给一旁的善铭,然后他合掌一礼,便带头走远了。
等他们行出了县城,善铭终于没忍住好奇打开了布袋子,接着他眼睛一亮,掏出一个纸包打开,惊呼道:“师叔,有糖。”
缘行停步去看,只见他手中的油纸包中,放着一颗颗的麦芽糖,他又皱眉去翻布袋,里面除了饼子外,竟然还准备有干果蜜饯等物,单施主还真细心。
转头看到小沙弥兴奋的模样,他笑着摸了摸小沙弥长满毛刺的脑袋,这还是个孩子
因为不追求速度,两人的行程并不快,过了十天才刚走出济南府的范围。
虽然一路向北,可明显的,季节变化比他们的双脚要快,原本荒凉的群山已经被春天染上了绿色,河水也开化解冻,无法在冰面行人了。
“师叔,咱们该怎么过去。”这是一个渡口,此时茶寮中,正有几人喝茶,却并没有看到摆渡的船只。
“没事,师叔有办法。”缘行并不着急,过河的办法可有是。他站在河边眺望,隐约可以看见对岸的影子,背着个人踏水过去确实并不难。但要等,未免惊世骇俗,只能等到夜深人静。
“二位师父进来喝杯热茶吧。”茶寮伙计招揽道。
缘行笑着摇头拒绝,拉着善铭走到个无人的大石头坐下,看了看天色,分吃起携带的干粮。这些日子依旧乞食,单俊悟给的大饼倒还剩下些,正好用来填饱肚子。
那伙计见他们衣衫破旧,蹲在一边啃着干饼子,料想是个没钱喝茶的,也熄灭了继续揽客的心思。
而因为饼子太干,缘行此刻正取了水囊猛灌,突然若有所感的撇头,正对上一双探究的目光。
那是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长得相当英俊,如冠玉般晶莹的面庞上,不带丝毫脂粉气,虽然只穿着一袭简单的青衫,但看其气度,并不像普通人。
缘行眉头微微皱了下,难道又是自己目盲时候的“熟人”?
许是他看得久了,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冷哼声,寻声望去,只见书生身后,还立着一个膀大腰圆的魁梧壮汉,他身上的绸缎衣服可比书生华贵多了,却如护卫一般站在书生身后,这时正恶狠狠的瞪着自己。
可能察觉出伙伴的不友善,书生干咳了声,率先朝缘行歉意的一笑。
缘行和气的点头。两人同时收回了凝视的目光。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等待了。
等了大约半个时辰,一条渡船慢悠悠的被撑了过来。
茶寮中的人纷纷起身到了岸边。
“师叔,咱们也去吗?”善铭揪了缘行的衣角,小声问道。
后者瞥他一眼,傻小子,不知道过河需要交钱吗?咱兜比脸干净,哪来的船钱?
善铭也反应过味来,讪讪地收回了手,接着面色一正,双手掐了个印,犹如老僧入定般动也不动。
“喂,那两个和尚,还要不要过河了?”岸边得旅人都登上渡船,船老大冲着缘行问了句。
可没等到缘行做出回应,先前那个青衫书生却“啪”的一声展开了手中的折扇,对缘行朗声道:“两位师父不如一同过河吧,区区船资小生出了。”
缘行本要拒绝,可总感觉对方看自己的目光有些奇怪,想了想,便笑着点头,和善铭一起快走几步,终于登上了渡船。
等船离岸,缘行走到书生身前,合十一礼,谢道:“阿弥陀佛,多谢施主相助。”
那书生也合掌回了一礼,才笑道:“相逢即是有缘,大师不必客气。”
“贫僧缘行,不知施主高姓大名。”缘行手未放下,口中问道。
“我家主人姓白。”书生没回话,他身后的壮汉却率先开口了,说话时,一双牛眼还一直盯着对面的和尚。
“白?”缘行微微一愣,
“施主先前可是见过贫僧?”他觉得应该好好问问。
“小生乃巴蜀人,近年来一直游学,不曾见过大师。”书生,也就是白景程先是责备的瞪了身旁自家跟班一眼,才对缘行笑着道:“说来惭愧,小生侥幸会些相面之术,看师父面向奇特,一时技痒竟是唐突了,还望大师勿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