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着素玄袍,头戴银素簪的帝后微微点头,以作回礼。
君悦又侧身向左,深深一揖。皇子王亲们半鞠了躬,以作答谢。
那双清澈纯净的眼睛里,再也没有了昔日的星辰之光,再也没有了专注地凝视。仰月唇边,再无印象中浅浅的笑容,黑纱素衣衬得他的小脸愈加的苍白。他安静端坐,沉浸在自己世界里。
素雅隽美不可方物的玉兰花,凋谢了。
君悦侧身向左,又是一揖。公主们双手交叠,置于额间,深深伏地一拜,以作回礼。
礼已完毕,君悦再没有留下的必要,于是转身,走出了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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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出了殿门,君悦还能感觉到来自背后的那股阴冷的气息。
今日如果不是出殡日,他恐怕没那么容易脱身。
死者为大,无论是有什么深仇大恨,都不会在别人的葬礼上胡来。这是四国共同认可的礼法规矩。
走下石阶时,刚好是面对着风,君悦冷得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桂花终于可以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顺了一下气,小声说道:
“公子,吓死奴才了。奴才真没想到,当初的那对母子,竟然就是齐皇后和五皇子。怪不得五皇子会派仲御医去给公子看病,算他有良心。”
桂花得不到主子的回答,好奇的转头看去,却见他家主子脸上一点惊慌之色都没有,疑惑的问道:“公子怎么一点都不惊讶啊?”
“有什么好惊讶的。”君悦继续往石阶下走去。
远处又走来一人,隔得远,看不清楚。
桂花惊道:“难不成公子早就知道了他们的身份?”
“之前只是猜测而已,今天算是确定了。”
禁军的令牌,是不可能借给他人的。
如果古笙说的是真的,能得禁军护送的人,一定是皇宫中人。
齐帝一共有五个儿子一个女儿,也算枝繁叶茂。大皇子三十岁,二皇子二十七岁,三皇子早夭,四皇子十五岁,五皇子十三岁。
当时他看到的小男孩,也就是十二三岁的年纪,所以可以排除是大皇子和二皇子。
而四皇子与五皇子并非同母所生,四皇子的生母已故,那小男孩又被他母亲死死的护在怀里。所以应该是五皇子无疑。
且那母子的容貌,世间罕有。
“也对,奴才早该想到的,当初那个妇人的美貌,天下间除了齐皇后还能有谁。”桂花怂拉了脸,垂头丧气道:
“怎么办,之前在路上,咱们可骂过她呢!哎,不对啊公子,你明明知道她是谁,你当初干嘛还给她甩脸色啊?完了完了,咱们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他真想掰开他主子的脑袋看看,里面都装了什么浆糊。
“就算我给她脸色,在这皇宫里,咱们也注定了不好过。”
前面的人更近了,轮廓越来越清晰。
“真是冤家路窄。”桂花嘟囔道。
君悦“嗯”了一声,停住了脚步,心想还真是冤家路窄。
桂花见主子停下来,好奇地抬起头来看看是什么事。
这不抬头还好,一抬头看到眼前的人,又惊吓得差点晕了过去。
能不能让他喘口气啊?
今天出现的人,一个比一个吓人。
正在走上石阶,与他们面对面的人,除了在集客居那夜突然闯入他们房间的第三者,又是谁?
他似乎也很惊讶在这里见到他们两人,脚步还慢了半拍。但也只是一瞬,又恢复如常,迈着沉稳的步伐,拾级而上,与他们擦肩而过。
桂花久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手指着后面远去的背影,结结巴巴的“他,他,他”了半天,也他不出个所以然来。
君悦也不再停留,迈步走下石阶。
朝和殿内的丧礼,还在继续。
“吴囯,骠骑大将军,权懿,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