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簌簌略面而吹,水流潺潺临门而过。硕大的日头笼罩在她的脸上,竟显得她的脸格外的白。
林菀儿倚靠在廊下,身边除却一张几子和一张坐席,竟是再也无其它之物。
庭前是一个大院子,院中央种着一棵海棠,如今满枝火红,倒也开得热闹。
她目光所及之左是一道小门,这门上挂着一把锈迹斑驳的锁链,上头的锁早已坏了。
目光所及之右是一道月门,门板光滑,像是经常有人擦拭。
如此陌生的地方她已然观察了不下几十遍,但任凭她如何回忆,她都不知她该如何回去她所处的地方。
她是林菀儿,她清楚自己如何而来,那个雨天,那个男人约她出来签订离婚协议,一杯咖啡下肚,雨中的她赫然倒下。
正值此时一道雷光劈了下来,在她倒下约莫半米的距离砸下一个巨大的黑色的焦洞。
再后来,她整个身体被一股引力带入一个梦中,遇到了这个身体本来的主人,黄梓珊。
她是自杀而亡的,为的是一个男人,只因她同林菀儿是同一个命脉,是故命神将她招来此处以续她那未尽的阳寿。
可她不愿啊,她还有一个将满一岁的孩儿啊!
那命神老者却似乎并不愿听从她的祈求,就这般,她便被送到了此处。
一座空山之中的佛堂之内。
吱呀一声,她廊下右侧的耳门被人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约莫四五十岁的女人。
她一身粗布麻衣,手中捧着一盆水,她朝林菀儿处看了一眼,随即连忙小跑了过来,“娘子,不是说好了好好在屋里待着吗?快进屋,仔细晒伤!”
虽说林菀儿能够听得懂这女人的话语,但这语调却根本不似后世语言,是故她已经有三日不曾开口了,因为她不确定她开口会否会说。
女人跑到她身边,蹑手蹑脚得将林菀儿扶到没有日头直射的阴凉之处跽坐下来,将水盆中的白叠布拧干,随后一言不发得替林菀儿擦拭着。
她醒来已然三日了,据说黄梓珊之前是在西市买了药以求自尽,谁料被她夺了身体之后,便被黄家族里罚到了此处面壁思过。
只因黄梓珊之祖父黄梁取了先帝之姐,郡阳长公主,是故此处是先帝赐给黄家的佛堂。
她面前的女人也是郡阳公主身边的一个麽麽,名唤翡翠,而她住的便是这座佛堂的客院,那扇干净的月门之后便是通往佛堂之路。
这里是大瑞,一个她从未了解过王朝国度。也是一个文化底蕴十分深厚的国度。
林菀儿跽坐在几子旁,任由翡翠在她手上擦拭,天气十分炎热,以至于她的额头已然有了些许的汗珠,而她却全然不顾,只因她只想在脑海中将眼前的所有事捋一捋。
此时那月门轻轻被人推开,一个大大的纸鸢从月门挤了进来,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小奴婢,约莫十四、五的模样。圆圆的脸,笑起来仿若春日里的一朵迎春,格外惹人怜爱。
她叫紫薇,是黄梓珊的贴身侍婢。
却见她捧着手中的方形的纸鸢笑着跑到了林菀儿的面前,粗喘着气息有些委屈道,“娘子,山下的集市也忒小了,奴婢也只能寻到这样的了。”
“若是买不到回来便是,怎么去了这般久?”翡翠呵斥道。
紫薇脸上竟愈发委屈了,“奴婢本来是想早些回来的,岂料上山路上遇到了一个郎君,那郎君说自己会做些小玩意儿,奴婢便央求他给做了一个。”
翡翠看了一眼林菀儿,又看了一眼紫薇手中的纸鸢,轻叹一声,“罢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