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刚走,满院子便多了许多的箱子,加上搬进屋的那几个黄瑜送的,差不多有三四十个了,这架势,不会把半个黄府都搬来了吧?还好她住的院子有三间屋子,她住的是里面那一间,东边那一间翡翠和紫薇住着,西边那一间刚好空出来,可以放这些物什。
天还未曾全部擦黑,紫薇和翡翠收拾了大半日,终于将一些要用的物什收拾了起来,她那原本空空荡荡的小厢房中,只摆着一张床榻,一个破旧的几子,其余的什么都没有。
而此刻这厢房竟顿时有了大家闺秀该有的闺房样子,棋有了,梳妆台有了,软塌有了,胡床有了,连古琴和箜篌也有了,厢房的正中央还摆放了一个紫金熏香炉,里面燃的是淡淡的紫檀香,凝神静气,正符合这佛堂的气氛。
林菀儿在胡床中坐了下来,她望窗外的星空望了望,也不知她的孩儿究竟如何了。
思及此,一行清泪从她的双眸中滑落了下来,而回忆如翻涌的潮水,在她的脑海中跌宕起伏。
那日,她穿着黄色的衣物行走在雷雨交加的街道上,雨,洋洋洒洒得下着,一些狠狠的拍打着正在转向绿色的指示灯,一些则是疯狂得敲击在了她的头上。
而她正好未带伞。
那时的林菀儿已经毕业好些年了,正当十八岁时,在她最好的年纪里遇到了她认为最好的人,二十岁,他们就领了结婚证,二十三岁,她怀孕,二十四岁,孩子降生了。
在很多人眼里,她就是幸福的代名词,可是如今,她两手空空,没有房子,没有车子,没有孩子,没有票子。
那个男人太过精明而又懦弱,所以她正在与他打离婚官司。
那个男人希望她做一个懦弱无为的家庭主妇,在内,照顾好家庭中大大小小的事物,包括其父母与孩子的各种饮食起居,在外,要体体面面不能给他丢脸。
这些似乎并不过分,大多数家庭主妇几乎都是如此,对于大多数家庭来说,这便是最最普遍的假性单亲妈妈,所以她没有什么好抱怨的,又或许,这样的抱怨对于大多数人的眼中还是不对的。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那个男人只顾着在外工作,对她不闻不问。且限制她的自由,更限制她交友的权利,她根本没有自己的朋友圈,其理由为在家安心带孩子,安心照顾好他的父母。
这些她姑且都接受,这是让她把心血都放在孩子身上,她也很爱与他的爱的结晶,可随着他归家越来越晚,出差加班越来越多,她才觉得有些不对劲,直到有一次,他对她发脾气,说她带着孩子拖累他,她不是没想过出去工作,但这些都不被允许了啊。
那时的她身材已经开始有些走样,已然不复当年的魅力,所以他看她的眼神也渐渐变了。直到她上街时偶遇到他,她想要跟他打招呼,却发现他怀中竟躺靠着一个比她年轻的女人,她才意识到,这个婚姻就是埋葬她所有人生的地方。她是那种有些死心眼的人,既然发现有一次欺骗,她就再也不会相信了。
当初她的心里只有那个人,结婚后才发现这诸多的问题,原来,她从来都不相信的那句话,竟成了真。
婚姻是爱情的坟墓。
她并不是那种无病呻吟的矫情女,她有思想,有独立意识,所以她选择了离婚。
她不觉得委屈,虽然为了那个男人她浪费了八年的时间,但是,今年的她,二十六岁。以后的路还很长。
那瓢泼大雨下到根本听不见任何声音,街上,连带着雨伞的人都不敢轻易走动,天地之间,只有她一抹明黄正在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