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他会生气,却不想他竟极为好脾气也极为纯熟地在为她泡茶,林菀儿望过去,那双修长的手正游离于茶水与杯子之间,他煮茶与沈彧不同,沈彧虽说已然行云流水,但他却似是游刃有余。
半晌,他递过来一杯,道,“娘子尝尝。”
一阵独特的芳香从杯中传来,这茶味,她从未闻过,她违心地接过他递过来的茶,她本以为会很烫,故而轻轻地抿了一小口,却不知一阵清凉入肺,十分舒爽。
“这是何茶?”林菀儿问道。
“此乃匈奴人的胡茶,加以薄荷草,生津止渴,沁人心脾。”他道。“现下京都的茶,大多都是加了作料,实在难以入口,也唯独佛寺中才会有清茶可饮了。”
林菀儿颔首,他笑了一声,才道,“黄娘子饮了在下的茶水,心中之气可消?”
林菀儿未说话。
他又道,“若是黄娘子气闷已消,那便讲讲此来目的为何吧。”
林菀儿惊诧在地,难道她做的还是太过明显了不成?
看她诧异的模样,谢霖会心一笑,露出了他那一排洁白的牙齿,“若是没有目的,怎地开门便问在下昨晚睡得如何,怕是昨晚发生了何事了吧。”
林菀儿泄气一声,终究她还是十分稚嫩啊。她也未曾反驳,只道,“郎君可知黄家佛堂住着一位师太?”
谢霖目光一凝,半晌才道,“莫不是师太出了何事?”
“昨夜子时,师太被缢死在禅房之内。”林菀儿边说边注意他的表情,盼着能在他的情绪中能读出些什么,可是,她看到的却只有震惊,并无其他任何表情。
谢霖收拾好情绪,双眉紧蹙,款款而言,“黄娘子脚踏厚底丝履且满是泥泞,然而据在下所知,禅院不远那条路皆以石子铺就,在下不才,虽不知娘子为何会如此,但不可否认娘子是大概是怀疑积福寺中人。”
还想说些什么的林菀儿竟讶异到无话可说,此人怕是会读心吧!
见林菀儿眼中的惊讶,谢霖便给她添了些茶水,等着她的回应。
林菀儿细细得看着谢霖,他看似像一杯白水般清澈,实则其深度为人所不知,若是要形容他,她的脑中也只有那么一个词,温水煮青蛙,而她就是那只青蛙。
如此静谧也只是几息之间,林菀儿顿了顿道,“那么谢郎君以为,会是谁?”
谢霖失笑一声,“娘子这就抬举谢某了,几句之间,在下恐怕是猜也未必猜得出啊。”
“你不是说,顺便抓个凶手玩玩吗?”林菀儿不信。
谢霖笑声不止,“娘子在与谢某说笑呢。在下实在不敢在黄侍郎门前班门弄斧。”
“不说便罢了,倘若你昨夜真的听到什么动静却又有心包庇些什么,我想我阿耶也能查得清楚其中分毫的。”林菀儿起身,扭头想要走,她是真的不喜眼前这个人。
谢霖不曾起身,却只是看着她愤然离去的背影,嘴角则是扬起了一个极为漂亮的弧度。
站在外院的紫薇见自家娘子气冲冲得走出来,连忙迎上去,“娘子受欺负了?”
林菀儿气鼓鼓道,“不曾!”
“还说不曾呢,连都涨得像什么了。”确定林菀儿完好无损,紫薇便掩嘴笑了起来。
林菀儿却也不恼,总而言之找到了这么一条线索已然是极好了,她也不想奢望在谢霖口中问出什么,只是此人孤身在此处,的确是疑点颇多,更有甚者,他是否是谢家二房嫡子也极难肯定。
“咱们回去吧。”林菀儿道。
林菀儿心中最大的疑问便是圣上的突如其来,来的太突然,走得也太过于直接,且听说师太死时林菀儿感觉他的态度极为正常,再镇定自若的统治者也不可能听到任何事而毫无波澜。
她的直觉告诉她,平西王爷与圣上来此处的目的十分招人怀疑。平西王来积福寺,方丈死了,圣上来黄家佛堂,师太死了。
两者真的有关联吗?那么这关联究竟在哪儿?